柳浪搂着她一起坐下,“是岳父和岳母。不过因祖母过世,岳父本就丁忧,倒也不必担心上朝之事。只是苦了承骁,他这阵子恐怕也要待在章府不得外出。”
章知颜不禁蹙眉,“嘉明还怀着身孕,父母亲又染病,府中不知忙成什么样。”
“你不必着急,简亲王妃派了十个丫头、十个婆子去章府帮忙。简亲王还额外送了几大车吃穿用的去章府。”
“我也去库房选一些送过去。”章知颜拉着柳浪一起去观涛院的库房,搜罗了药材、碗碟等物,想到如今十一月已是冬季,又拿了件稀有皮草。
准备了一马车的东西,影三亲自带人送去章府,章府门口有侍卫把守,人和东西都只能放在门口。
嘉明郡主身边的婆子站在门口对影三点头笑,“回去跟姑奶奶和姑爷说,让他们放心,咱们会照顾好章府四位主子。”
影三还带了章知颜的话,“咱们夫人说让郡主务必好好养胎,不要太过劳累。”
“多谢姑奶奶挂心,奴婢会传话的。”
荣国公府门前也有侍卫,只不过后罩房被完全隔离开来,送进去的膳食都放在门口,里头的人会自己从院门口入口处的小洞口拿。
二夫人季氏没了管家权,在自己院中又觉无聊,偏偏国公爷说不要随便串门,免得有人暗中感染无人知晓,因串门又连累别人。
百无聊赖的季氏就到花园中闲逛,刚巧看见观涛院的下人抬着一箱箱东西出府去。
“二爷二奶奶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东西?”
“听说京中又有几户人家染上疫病,就有章府,二奶奶往娘家送东西。”
“那真是福薄了些,嘉明郡主才有身孕,章府竟有疫情。啧。”季氏叹气,“要说气运,这章家二房真是洪福齐天。大房丢了爵位,已是庶人。二房却鸡犬升天,儿子娶了郡主,女儿又嫁给咱们柳府二爷。”
说起嘉明郡主,季氏不由得心中发酸,“若是我儿也能娶个郡主、公主啥的,我能舒心不少,也不必在这府里熬了。”
季嬷嬷劝道:“二夫人,等分府了您就是一府主子。如今跟着大房过,也挺好。京中哪户高门府邸不是几房人住在一起。”
季氏摇头叹气,“你知我为何想让膝下剩下的这一个儿子尚公主?还不是为了后世子孙好。等分家了,咱们不过是荣国公府旁支,没有爵位。这有爵位继承和没有爵位的差别大着呢。挣一个爵位哪有那么容易。可是尚公主,至少能保两代子孙生活无忧。”
“夫人筹谋至深。”
“我想那么多那么长远,有几个人了解我的苦心。”季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冲儿又带着铺盖卷住去国子监了,说什么在那儿读书清净,我知道,他是躲着我呢。怕我嘱咐他出门去偶遇公主。其实也不单单是东安长公主,其她公主、郡主、县主都是可以的。可是他不听我。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跟我不齐心。哎。”
“六爷还年轻,他是想凭自己的实力进入仕途,再等个几年,他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一连几日,京中有十几家高门都传出府中有人染上疫病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皇上派侍卫将这些府邸围住,京中街道骤然萧条了不少。
就连铺子酒楼茶馆都关了三分之二,衙役们跟着太医一起上街宣讲如何防止疫病扩散,东南西北四扇门戒严,京城中的人暂时不能出去。
十一月原本还有宴席的府邸皆取消了宴席,所有人待在府中,不得轻易出府。
二十八这日,下了冬日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半个时辰,整座京城就被粉饰成一片雪白,萧瑟、寒冷笼罩整座城,偶尔侍卫或者太医带着药童举着伞匆匆路过。
就连一向歌舞升平的东安长公主府邸也变得静悄悄。
章府中,染病的只有章二老爷和夫人秦氏,太医观察过十几天,发现其她人都安然无恙,就跟荣国公府一般,只将章二老爷夫妇隔离起来,章承骁跟嘉明郡主夫妻两个可以自由出入。
简亲王妃是第一个来看望嘉明郡主,同时带来了不少冬日用得上的东西,包括上好的银霜炭、还有很多上好的皮子。
“母妃不必担忧,这些炭,您拿回去吧。”
“拿回去作甚?王府多的是。”简亲王妃才不会管其她那些妾侍吃穿用度如何,只想着自己如宝如珠的女儿。
母女俩谈话时,章知颜也冒着风雪来了,她进屋就解开大氅、拿下蓑帽,给王妃请安。
“快别多礼,都是一家人,怎么这时候来了?外头风大雪大的。”王妃崔氏笑容更甚,她听嘉明说过,这章府的长辈、同辈都很好相处。
“嘉明有孕,我总得看顾一二,哪知前阵子娘家有了疫情被封,我这才来晚了。”
“嗨,不怪你。整整半个月,我也提心吊胆的。”王妃示意章知颜坐下。
章知颜也不扭捏,坐了过去。
如今秦氏在她自己院中养病,整个院子是隔离的,每日由大厨房送膳食进去。
嘉明亲自安排府中每日的膳食,下人们的穿着她也按照太医院的嘱咐严格执行,进出都额外穿一层蓑衣,然后烧毁,防止疫病传染。
王妃瞧着章知颜,温和道:“你也要赶紧生个嫡子,这才安心。”
“娘,人家的事,您又管起来了。”嘉明郡主笑着提醒。
章知颜微笑颔首,“多谢王妃挂心,我正在准备。只是先前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有些极寒之症,癸水也不准,所以才耽搁了。”
王妃郑重道:“我认识一位京中的女郎中,号称妇科圣手,我介绍给你。明日你在府上吧?”
“在。那我先谢过王妃。”
女眷们在东暖阁中品茶说话,柳浪则是在章承骁的书房。
章承骁的书案十分凌乱,他从中抽出一封信给柳浪,“你看看。”
柳浪打开后反复看了两遍,“这也不算证据,只是几个乞丐的论述,他们还活着么?”
“只一个活着,而且也染了疫病,不知能否活下来,我已拜托太医院副院正无论如何要先救活这个乞丐,于我大有用处。其他的都......”章承骁无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