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赶紧起身,往贾氏的院子跑,同样,外院的国公爷、世子也往内院跑。
发生这样的事,聚会当然进行不下去,章知颜略带歉意,“今日府中走水,为保诸位安危,还请诸位先行离府。我送大家去西角门。真是对不住。”
章韵芝安慰她,“你去忙你的吧,咱们自己会走。”
嘉明郡主也过来挽着章知颜的胳膊,“你自己也小心着些。”
章知颜笑着送诸位女宾客到西角门,同时又送了每人一份礼品,如今京城宴席也开始流行送伴手礼,凡是离开前,宾客都有一份,倒不是如何贵重,讲究的是一份心意、一份闲情雅致。
今日,大家收到的是荣国公府送出的一套菊花绘陶瓷碗碟,精美小巧。
待章知颜把人都送走了,才匆忙赶到贾氏的院子,此时,顺天府已派潜火军前来帮忙灭火。
火势起了一会儿之后,最为猛烈,阵阵黑烟飘得又高又远,京中望火楼发现是荣国公府方向走水,巡逻至此一看果真是。
柳浪收到消息也赶回来了,他先跑回观涛院去,见院子里外安好,又问过婆子丫头,就往贾氏所住的院子跑。
在人群中一眼瞧见围观的章知颜,挤进去牵起她的手。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都知道府邸走水了。还好你没事。”
“我没事。方才还在花厅招待宾客们,出事之后,就把大家都送走了。可惜,这院子烧毁了一大半了。”章知颜任其牵着没有挣扎。
柳浪心情大好,若是平时在外头,她有些害羞还不愿意被他牵着。
龚氏瞧了一眼,心道二哥二嫂这样的才是天作之合恩爱夫妻,新婚燕尔就该如胶似漆。
贾氏已命丧火海,龚氏心中还挺庆幸,只是想起贾氏跟五爷有一腿,龚氏仍觉得五爷很恶心。
龚氏不由得思考起来,自己已对五爷没有情分,也就不可能跟他同房生孩子了,那她在这府邸该怎么过下去?
还好也就烧死了贾氏一人,余下的丫头婆子都只是受伤。
一个婆子跪下,哭道:“国公爷、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一心求死,她自己点燃了蜡烛扔在内室桌上、帘子上、床幔上。还说这是报应。奴婢们想进去救她,她还打奴婢们。”
另一个丫头也跪下,“是真的,世子夫人还在内室放声大笑,说都想让她死,她做鬼也不让大家好过。”
陆氏只怕她们要说出更多,毕竟现场还有官府的人,便怒斥道:“行了,都下去歇着。管家,请个郎中给她们看过。”
“是,夫人。”管家即刻下去照办。
国公爷跟顺天府派来了解情况的衙役、潜火军的司官到外书房恳谈了一番,顺便送他们各自一个红封,以示感谢。
待一切尘埃落定,贾氏的院子只剩几处破落的屋子,墙壁被厌熏得焦黑,院中绿植早已化为灰烬。
国公爷负手而立,蹙眉站着,如今四周已无外人,陆氏红着眼眶道:“她也知道自己没脸活了,干脆自己了结自己。”
“只怕要有麻烦了。”
“有何麻烦?”
“亲家母才来看过她,她就这么去了,贾府一定会让我们给个交代的。”
“给就给呗,跟她们说实话,他们还有脸闹腾?”
“这是能说出去的么?”国公爷叹气道:“罢了,继儿已到外院布置灵堂了。”
“真是晦气。”陆氏有些生气,“十五那日,我要去寺庙进香。明明就是她自己做的不对,临了还纵火烧院子,这是存心气咱们呐。”
待贾府收到消息,贾夫人匆匆赶来,一进去就扑在棺材上哭得肝肠寸断。
世子柳继也在哭,还在前头烧着纸,一副痛失爱妻的模样。
贾氏哭完上下打量国公爷和陆氏,她觉得有些古怪,这陆氏似乎不是很悲痛的样子,又想起这阵子京中流言,不由得怒从心来。
“国公夫人,你们嘴上说得好听,不介意我女儿没有生出嫡孙。可是她怎么被大火烧死了?”
陆氏已猜到会这般,“她想自尽,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贾氏环顾四周,“伺候我女儿的嬷嬷、丫头呢?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烧死了呗。”
“你胡说。陆氏,你堂堂一个国公夫人,竟然不敢说真话?我知道了,定是因为我女儿保胎保不住,所以你们就干脆弄死她。是不是?”
陆氏也生气,“明明是你女儿在咱们府中搅个天翻地覆。她本就保不住,却还弄虚作假,企图骗整个府邸的人。她掉了孩子好好养身子就是,我哪知道她要自尽。”
两位夫人就在灵堂吵起来,大有动手的趋势。
世子柳继将她们隔开,“两位母亲,不要再吵了,斯人已逝,大家都伤心。她一定是因为保不住孩子而自责。”
这个理由说起来也有些牵强,贾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性极强,再者,一直当着世子夫人,怎么可能要自尽。
“一定是你们害死了她,还不承认,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人,我都没瞧见一个。”贾夫人当堂大哭起来,上手就去抓陆氏。
陆氏的脸被贾夫人抓出两道血痕。
五奶奶龚氏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未上前阻止,她觉得这些人都是活该,各有各的孽债。
国公爷、世子各自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就听见灵堂里吵嚷喧闹,连忙命婆子将她们两位分开。
章知颜忙命人去请刘太医过府给两位夫人瞧瞧伤势。
贾夫人打完以后,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口口声声说柳家害死了她的女儿。声音之大,其她来吊唁的贵妇很是动容,尤其有女儿的更能共情。
这样闹也不是法子,龚氏扶着陆氏到后堂东次间歇息。
章知颜看看国公爷,国公爷突然对贾夫人说道:“有些事,我会跟贾老爷说清楚。你先起来吧。”
贾氏却不理他,“就在这儿说清楚。”
世子柳继过来跪下,“岳母大人,都是我的错。请您移步,我亲自告诉您。”
贾夫人这才站起来,跟着柳继到了西次间里。
柳继只说了贾氏偷人一事,其它并未说。
贾氏却不信,“横竖人已死,你们可以随意诬陷。既然是偷人,那奸夫是谁?”说完,贾氏就找到章知颜,“你是柳浪的夫人,我宁愿信你。我问你,你可听说过我女儿与外人通奸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