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两天，罗崇阳也终于恢复到能下床走路的地步。
有些遗憾没法继续享受身为自己师姐兼小姨的蔺无心喂自己吃鸡腿的待遇，他拄着留影剑坐到被无垢斩的面目全非的窗户旁，从口袋里掏出折刀仔细端详着这把充满着谜团的利刃。
那可是赵正义的铁爪，连法斯特那把血红镰刀都无可奈何的圣化肉体，在这把刀面前居然如纸般脆弱不堪。
你到底是什么？
那天当他醒来吃完蔺无心递来的鸡腿恢复到能动的程度后，立马将那柄折刀收了回去。
眼见不再有碍事的存在，洗完澡回来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叶知秋伸出手指轻点他的额头，脑海中圆的身前出现一个光团和一道声音：“这是他这具身体愈合需要的辅助药品清单，分子结构、所需的用量以及其他相关知识都列在里面，你直接造现成的然后让这些药品均匀的分布在他全身的毛细血管里，就这样。”
不理会圆的抗议，叶知秋收回手指，看了一眼罗崇阳。
少年问道：“你都知道了？”
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叶知秋开始拆解绷带给他的伤口换药。
“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圣彼得堡那天晚上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这种情况你能救回来吗？”
“她只是原来那个个体的一部分，想要变回正常的生命体首先要找到遗失的另一部分。”
“待在我这里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应该先担心自己的脑子。”
将绷带打了个结，叶知秋拍了拍手转身离开房间。
摸了摸鼻子，罗崇阳心想还真是大，居然帮自己换完绷带那么一套动作做下来也能撑着浴巾没有滑落。
随即当着米夏和蔺无心以及留影无垢二剑的面，他将自己为什么会伤成这样的原由一一道来。
蔺无心与米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柄被他搁在床头柜上的折刀，震惊无语。
她们和他有着相同的疑问，这把折刀究竟是什么来头？
留影和无垢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如同刻意在回避这个话题般缓缓飞回角落里的吉他箱里。
罗崇阳问道：“这方面你们两个比我懂得多，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言稳胜过纵横剑意？”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李玉淼在柏林郊外的小木屋里第一次将这柄折刀抛给他的时候，无垢与留影虽说不如蔺无心和米夏那般狼狈，但仍剑首微低表示臣服。
那可是留影与无垢，天下最快留影的和天下最利的无垢。
能让这两把剑同时低首，该是怎样的存在？
以剑观人，这把刀原来的主人只怕当年他父母正处生前的巅峰时期联手也难望其项背。
原本一开始他以为这是李玉淼的手笔，但李玉淼自也说过他无法使用这把折刀，那便应该不是他。
蔺无心说道：“单说师姐，教会中不乏好手能与之一较长短。但若论纵横剑意……我不认为除了征伐圣女以外有人能同时招架师姐和你父亲的纵横剑意联手之下的一击。”
看了她一眼，罗崇阳问道：“那位传说中的征伐圣女真这么强吗？”
蔺无心说道：“你若不信可以问她，无论是我们教会还是你们异族和其他异端的记录，自千年前征伐圣女现世后便未尝败绩。一次都没有。”
听到这话，米夏虽有不甘无奈之下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对方所言非虚。
罗崇阳问道：“照你这么说，当年我父母就是被这位征伐圣女亲手镇压？”
蔺无心说道：“当然不是，举世皆知千禧年圣战时征伐圣女只在最终战出了一招，对手并不是师姐他们。”
“如果不是征伐圣女，整个教会凭他们二人联手无一合之敌，那当年他们是怎么败的？”
蔺无心顿了顿，说道：“我猜是车轮战，围攻之下任他两人再强也顶不住各路好手轮番而上。”
米夏插嘴说道：“我不这么想，考虑到少主的年龄，当年最后一战怕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纵横剑意，因为那时少主刚刚出生，那位如何能拿得动留影剑？只怕是族长一人一剑血战到最后……”
罗崇阳举手示意不要继续这个话题，看向米夏问道：“她那边只有征伐圣女，我们这边呢？”
米夏想都未想，说道：“能同时超越族长和那位大人联手之下的纵横剑意，在异族这边有且只有一人。血族最强的首席元老长、书剑双绝的再世魔王、圣战异族总大将、千年以来最接近‘神’的存在。由于他活过的岁月过于漫长，连知道他真名的人都已不在，世人只称其为——disaster！”
见他有些茫然，圆在脑海中补充道：“就是灾难的意思。”
罗崇阳顿了顿，问道：“他和征伐圣女谁强？”
米夏和蔺无心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这在罗崇阳看来是很不常见的事，尤其在讨论实力的时候。
最终，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知道。”
是的，这个教会与无数异族异端都争论了无数年的问题永远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不知道。
征伐圣女与那位的强大仿佛超越了世间规则的限制，远非常人可以想象，哪怕纵横剑意这样足以震古烁今的强大存在在其面前也如萤火之于皓月般渺小不堪。
罗崇阳想了想，举起手中的折刀问道：“你们觉得这应该是他们两个哪位的手笔？”
如此锋利的折刀，能让留影和无垢心悦诚服，视赵正义圣化后坚逾金石的躯体于无物，连他的异能也无法解析分毫，那便只能与比纵横剑意更高层次的存在有关。
更重要的是，现在要搞清楚为什么这把连灵识都没有的折刀只认他一个人。
米夏没有说话，倒是蔺无心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应该不是征伐圣女，因为圣女不用外物，她打架只用一根手指。无论对手是谁，一指便够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是那位disaster了。
看着手里的折刀，罗崇阳心想这也说得通，毕竟无垢和留影的臣服没有什么敌意，想来二者之间应该是同一边的。
问题是你这样的大人物为何偏偏青睐于我呢？
蔺无心继续说道：“可是……他已经死了，要不然千禧年教会也不会以教会的胜利告终。”
听到这话，罗崇阳有些意外，问道：“他怎么死的？”
蔺无心说道：“我不知道，只是听师傅说过一句。当年他举剑向天而去，试图将这方天地斩开，让异族与教会各成一世界再无瓜葛。最终因逆天行事遭天罚而死。”
米夏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否则我们并不一定会输。”
罗崇阳瞪大眼睛震惊无语，心想这也太牛逼了吧？
剑斩天地将世界一分为二？
这不是玄幻小说才有的桥段吗？
你居然也真敢想，还敢做。
看着手中的折刀，他心想莫非当年那位传说斩天时用的就是你吗？
也难怪有着这么恐怖的威力，可问题是……你只是一把折刀啊，当年那位用的不是剑吗？
……
将思绪拉回现实，罗崇阳晒着太阳，双眼微眯着。
他想了两天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无奈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反正现在这把刀任他随意使用总归不是坏事，当然要在他习惯了那强的过分的威力的前提下。
等伤好了再找机会试试吧。
轻抚刀柄，他心想。
不远处的床上，蔺无心盘坐于床，双目紧闭蕴养着不动剑。
米夏怀里抱着无垢，背后背着被布条缠上的古剑坐在一边打着瞌睡，小脸比前两天恢复了不少血色，想来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
这次不只是叶知秋，这两个小姑娘也帮了他很多，只不过这样一来下次怕是没法甩开她俩独自一人行动了。
问题在于仅凭现在的自己护得住她们吗？
那天在歌剧院里的拍卖场，面对「白骨肉」韩承彦，叶知秋向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时罗崇阳就明白，自己不是韩承彦的对手。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只集中在叶知秋身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应该说不愧是距势力领主仅有一步之遥的强者，果然强到极点，也自信到了极点。
不好杀啊。
相这这个问题，他看向不远处正翻着文件的叶知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照顾他的缘故，这几天叶知秋难得没有出去喝酒，反倒是从外面抱来一大堆文件不停的翻阅着，间或微蹙柳眉，若有所思。
三人都在忙着，只有自己因养伤而无所事事，他不由得产生一股不适感。
和当时与那位叫卡雅的小姑娘在雪林中遇伏前一样，这种不适感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抬起头将手中的文件岁随手扔在地上，叶知秋对着米夏和蔺无心说道：“今晚你们俩个谁再陪我出去一趟？”
罗崇阳问道：“查出些什么？”
叶知秋说道：“这是「生死人」斯特兰奇失踪前留下的研究笔记和调查报告，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才遭了毒手。两天下来我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份报告被人改过。”
蔺无心说道：“既然是这方面的事，我便留在这里照顾他吧。这种事情我不擅长，去了也是拖后腿。”
不服的嗷了一声，米夏幽怨的看向罗崇阳。
少年说道：“带上无垢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