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晚在陆景声怀里哭了很久。
直到一点力气都没有，才抽泣着抬起通红的眼睛。
陆景声伸手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他没有拿纸巾，只是用指腹轻轻蹭着。
手上带着薄薄的茧，擦过皮肤时有微涩的触感。
江辞晚觉得痒痒的。
她偏着头想躲开，脑袋直往他怀里钻，这模样倒是像极了在撒娇。
陆景声的心都软了几分。
“饿不饿？”他低声问。
在这时候吃些喜欢的食物，或许能缓解一下她的心情。
“我知道附近有家甜品店，他们的点心都很不错，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说着，陆景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玻璃糖纸包着的水果糖。
糖纸闪着细碎的光。
他拆开糖纸，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橘子味硬糖，递到她唇边，“甜的。”
江辞晚吸了吸鼻子，没拒绝，张开嘴含住那颗糖。
清甜的橘子味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意。
她虽然没说话，但陆景声知道她应该是想去的。
他直接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休息室。
江辞晚走得慢吞吞。
陆景声也特意放慢自己的脚步等她。
两人的身影交叠，亲密得不分彼此。
到了甜品店。
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甜点，上面还撒着白色的糖霜。
陆景声带着江辞晚坐在靠窗的位置，几乎每一种甜品都点了一份。
他记得上回苍明宇说过，江辞晚以前喜欢吃一口丢一口。
不难看出来，大概就是她嘴馋，什么都想要尝尝，可惜肚子又吃不下太多。
“试试这个。”他把一碗甜羹推到她面前，奶皮颤巍巍地晃着，上面撒着糖还有花瓣，“这家店的奶都是每天现挤的，不会太甜。”
“你怎么知道是现挤的，你难道还认识他们店里的奶牛吗？”
江辞晚不高兴，故意找他茬。
她知道陆景声现在是好意陪着自己，可心里积攒着很多委屈和难过，就是忍不住想找他麻烦。
而且，是他自己非要凑上来的！
如果他被她狠狠欺负了，那也是因为他太笨，活该！
江辞晚舀起一勺奶皮送进嘴里。
奶香在舌尖化开，确实甜而不腻。
陆景声坐在对面看着她吃。
他用小勺搅着另一个碗里的西米露，之后又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尝尝新的。
对于她任性的话，他并没有在意，眼底反而漾起温柔的笑意。
“他们店里的奶牛我不认识，但我在附近有个牧场，你想不想去看小牛和小羊？可以喂它们吃草……”
如果她想去的话，带她去散散心也不错。
那里环境好，空气也清新。
“我才不想去！”江辞晚口是心非道。
不过她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大，心里确实好奇。
陆景声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嘴上暂时没再坚持，只是拿出手机给助理发送了几条消息，将牧场的事情都安排下去。
他收起手机，看到江辞晚正偷偷打量他。
眼神亮晶晶的，明显带着一丝期待。
他忍不住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吃吧，等吃饱了就带你去玩。”
江辞晚被戳破心思，脸微微发烫，低头专心吃起甜品。
她吃饱之后，陆景声带着她往牧场去。
车子驶离市区，路边的高楼渐渐变成了低矮的房屋，最后连房屋都稀疏起来，只剩下成片的绿色田野。
江辞晚打开车窗，风呼呼吹了进来。
清新的空气里带着青草和泥土的香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许多。
“还有多久到？”她侧头看向陆景声。
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江辞晚心里琢磨着，陆景声怎么好像变得越来越好看了，比以前顺眼许多。
“快了，就在前面。”陆景声指了指前方，又笑着说，“牧场里的小羊已经在等着你了。”
车子拐过弯，一片开阔的草地出现在眼前。
远处有几座小房子，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像散落在绿色地毯上的珍珠。
江辞晚眼睛一亮，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背影透着藏不住的雀跃。
车刚停在牧场的房子门口，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陆先生，您来了。”
“嗯。”陆景声点了点头，牵着江辞晚下车。
那人热情地招呼着，带他们过去。
江辞晚跟着他往里走，脚下的草地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
几只小羊羔看到有人来，好奇地凑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江辞晚想摸又不敢，犹豫着伸出手。
一只白色的小羊羔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怕，它们很乖的。”陆景声从旁边的草料堆里拿起一把干草，递到她手里，“试试喂它们。”
江辞晚照他说的样子，把干草递到小羊羔嘴边。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手心蹭来蹭去，粉色的舌头卷着干草，小口小口地吃着。
黑亮的眼睛时不时抬头看她。
确实温顺得不像话。
江辞晚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小羊羔柔软的背脊。
小家伙舒服地动了动，发出可爱的“咩咩”声。
江辞晚脸上都是笑，弯起的弧度格外动人。
陆景声站在她身边。
他悄悄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在牧场后面还有一片湖泊，风景很好。
等到江辞晚玩够了，陆景声带着她去湖边散步。
两人沿着小路穿过草地，远远就看到一片澄澈的湖水。
走近了些。
“这里好美。”江辞晚松开陆景声的手，跑到湖边扶着围栏往里瞧，“水里养着鱼吗？”
陆景声慢慢走到她身边。
看到她倒映在水里的笑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两人的影子在水里依偎着，被风吹起的涟漪轻轻摇晃。
“应该有鱼。怎么样，喜欢这里吗？”他轻声问。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喜欢。”江辞晚用力点头，之后突然转头看向他，差点和他撞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江辞晚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陆景声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
心头发软。
他一点点地靠近。
“晚晚。”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江辞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脚都变得有些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得越来越近。
直到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
柔软的触感袭来……
她浑身一惊，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推开，反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陆景声的吻很轻很轻，带着询问的试探意味。
察觉到她没有抗拒后，才稍稍加深了这个吻。
湖边的风轻轻吹过，远处牛羊的叫声变得模糊，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江辞晚的脑子一片空白，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陆景声感受到她的不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吻得更深。
江辞晚不知不觉走了神。
这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张嘴。”
他温柔又霸道地含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
两人额头相抵，都在微微喘气。
江辞晚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嘴唇已经被吻得水润通红。
陆景声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
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晚晚今天好乖。”他低笑一声，满是宠溺。
江辞晚迷迷糊糊的，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这根本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情！
哪里有朋友会接吻的！
她想推开他，陆景声却抱着她不松手。
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完全圈在自己怀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让我再抱一会儿。”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就一会儿。晚晚这么善解人意，又漂亮，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江辞晚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
江辞晚小声地嘟囔着：“朋友之间不可以做这些事，这是不对的！”
陆景声顿了一下，随即又低低地笑起来。
“瞎说什么呢？”
江辞晚声音闷闷的：“没有瞎说，就是不对……”
“我们都单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景声知道她现在心里别扭，“再说了，男女朋友不也是朋友？”
“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江辞晚还想说什么，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陆景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晚晚。”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从来都没把你当作普通朋友。我知道，你以前很抗拒我们两个人的婚事，不想自己的未来被人强行安排，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绑在一起。
所以，我愿意给你自由。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对你的追求……晚晚，我喜欢你。”
“可是……”她张了张嘴，“我……”
“没有什么可是。”陆景声打断她的话，眼神更加柔软，“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我可以等。我今天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但是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决定。”
他捏了捏她的脸。
“走吧，不是刚刚还在问湖里有没有鱼。我们坐小船过去，看看能不能捞到鱼。听说这里的鱼会发光……”
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湖边等着他们。
江辞晚暂时压下心里纠结的问题，注意全被他说的发光的鱼给吸引走。
过了几天。
江耀华已经转进普通病房，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房间里摆着几盆长势正好的花。
花瓣舒展着，仿佛盛满了阳光。
这是江辞晚自己在家里种的，这会儿被她搬了过来，说是要让“晚晚花”一直陪着爸爸。
这些天，江辞晚天天都来，早上一睡醒就往医院跑，甚至想直接在医院里陪着。
只不过江耀华担心她睡不好，没答应，还是让她回家休息。
陆景声也很体贴，几乎每次都陪着江辞晚过来。
只不过江耀华和山婉容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是微妙。
瞧着要比以前亲近了许多，但与此同时，也有几分别扭的感觉。
“景声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山婉容状似不经意地问。
江辞晚摆弄着花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他说今天公司有点事。”
其实在早晨的时候，陆景声就发消息问她今天想什么时候去医院，他过来接她。
江辞晚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骗了他，说自己今天不去医院，让他别过来。
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都快要乱成一个毛线团了！
她直觉自己不能再和陆景声频繁地接触。
可她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
陆景声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在看到病房里的江辞晚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原以为江辞晚今天是有些累，不想去医院，就自己过来看望江耀华，也算是替她来一趟。
可没想到会在病房里看见她。
江辞晚的肩膀紧绷着，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被撞个正着。
陆景声面上不显。
他走到病床边，将保温桶放在桌上，自然地问候道：“江叔今天感觉怎么样？”
江耀华：“挺好，刚刚我们还在说你。”
山婉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晚晚说你公司有事，我还想着今天见不到你了呢。”
江辞晚偏过头，不去看他。
但她能感觉到陆景声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
“公司是有点事，忙完就赶紧过来了。”陆景声不动声色地替江辞晚解围，“我让人炖了鸽子汤，对身体恢复好。”
山婉容点点头，“你有心了。”
江耀华同陆景声说着话，顺便还聊了几句公事。
江辞晚见状，赶紧拿起桌上的花盆，想趁机溜出去，“我去给花换一下水。”
说着，却被陆景声叫住。
“晚晚，我来帮你。”
他自然地跟在她身后走出病房。
外面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江辞晚暂时没看他。
陆景声一脸失落地问道：“早上为什么要说不来？晚晚现在是不想看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