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门前的石狮子,被京兆尹府贴上了封条,那张牙舞爪的威风,在朱红的封条下,显得格外落魄和讽刺。
京城里的风向,彻底变了。
曾经门庭若市的三皇子府,如今门可罗雀,而京西那座不起眼的“静远居”,却成了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每日清晨,天还没亮,通往宅院的巷子口便停满了各家府邸的马车,管事们手里捧着名帖,客客气气地排着队,只求能见上李公子一面,订到几斤传说中的“龙须粉”或是几坛醇厚霸道的“汉寿王”。
李重阳对此游刃有余,他不再将“汉遗粉”局限在聚香居每日十碗的限量供应,而是与醉仙楼的钱掌柜联手,在京城最大的南北货市场,开了一家名为“汉寿良品”的专营店。
店面不大,装潢却极尽雅致,门楣上挂着的是林御史亲笔题写的黑漆描金匾额,店内只卖三样东西——用锦盒装着的“龙须粉”,用青瓷瓶装着的“汉寿陈酿”,以及用紫砂坛装着的、每日只出一坛的“汉寿王”。
开张那天,鞭炮声从街头响到街尾,安阳王府送来了祝贺的花篮,吏部李尚书家的公子和翰林院的王学士更是亲自前来剪彩,场面之大,几乎轰动了半个京城。
何青云没有出现在开张的仪式上,她正带着刘雨兰和何远星,在温泉庄的后院,忙着张罗一件更重要的事。
——制作第一批送往北境幽州大营的“军需罐头”。
“娘,您看,这肉要先用老卤汁煨上三个时辰,再切成大块,放进这陶罐里,用油封好,最后再上笼屉蒸透。”何青云耐心地向刘雨兰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示范着。
这所谓的“罐头”,自然是她从超市空间里偷渡出来的午餐肉罐头和红烧肉罐头,她将外包装全部去除,又用聚香居的秘制卤汤重新煨过,再分装进一个个专门烧制的、能密封的紫砂陶罐里。
这样做出来的“罐头”,既保留了现代食品的方便与美味,又带上了这个时代特有的烟火气,任谁也瞧不出破绽。
“天爷!这肉不用放盐,光用油封着,就能存上一年半载不变味?”刘雨兰看着那油汪汪的陶罐,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何止不变味,”何青云笑着从一个刚出炉的罐头里夹出一块红烧肉,递到母亲嘴边,“您尝尝,比现炖的还香呢。”
刘雨兰尝了一口,那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酱香浓郁,比她做的酱肘子还要入味几分。
何远星则跟着凌煕,在另一边处理着“蔬菜罐头”。
她们将温泉庄新收的萝卜、白菜焯水后,用盐和少许白醋腌渍,再挤干水分,同样用陶罐密封起来。
这样做出来的“酸菜”,不仅能长期保存,还能为北境的将士们补充日常所需的维生素。
短短十日,五百罐“红烧肉罐头”和一千罐“酸菜罐头”便已准备妥当。
与此同时,汉寿县的第二批商队,也由刀疤脸亲自押送,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京城。
这一次,车上装载的不仅有三千斤“汉寿粉”,更有五百坛新酿的“汉寿烧”。
当这支庞大的商队穿过庆阳街,将一箱箱印着“汉寿良品”的货物卸入新开的专营店时,整个京城的商户都为之侧目。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何县主,不是在说笑,她是真的有能力,将一个贫瘠的县城,变成一个能源源不断创造财富的聚宝盆。
专营店的生意,火爆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龙须粉”每日限量供应一百盒,不出一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
“汉寿陈酿”则成了文人雅士们宴请宾客的必备佳品。
而那每日只出一坛的“汉寿王”,更是被炒到了千金一坛的天价,成了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聚香居的流水,日进斗金。
可何青云看着账本上那不断攀升的数字,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她知道,这些繁华,都是建立在“汉寿良品”的稀缺和新奇之上,一旦京城里有人仿制出类似的东西,或是汉寿县的产量跟不上,这虚假的繁荣便会如泡沫般破灭。
她要的,不是一时的风光,而是一个能真正扎根、能抗住任何风雨的商业帝国。
这日傍晚,她将李重阳、凌煕和林六娘都叫到了京西宅院的书房。
“我们的根基,还在汉寿。”她开门见山,将一张重新绘制的、更加详尽的地图铺在桌上,“京城的生意虽然好,但终究是无根之萍,我们必须回去,把汉寿县,建成我们最坚固的后方。”
“我打算,过了这个冬天,开春之后,就举家迁回汉寿。”
这个决定,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姐,你……你说真的?”何远星第一个问道,“京城这么好,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京城虽好,却不是我们的家,”何青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平静而坚定,“这里有太多的眼睛盯着我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而在汉寿,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要在那里,建起最大的粉条工坊,最大的酒坊,甚至还要建一个专门的纺织厂,用北境换来的羊毛,纺出最暖和的毛线,织出最漂亮的衣裳。”
“我要建最好的学堂,让汉寿县所有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能读书识字。”
“我还要建一座大大的宅院,比温泉庄还要大,让所有为‘汉寿良品’出过力的人,都能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她看着李重阳,眼里的光亮得惊人:“重阳,你不是一直想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吗?我许你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你可愿意,陪我一起,从零开始,亲手把它建起来?”
李重阳看着她眼中那片璀璨的星河,看着她脸上那份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笑了。
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的县主大人,”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宠溺,“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陪着你。”
“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是陪着你,是跟着你。”
“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窗外,新春的第一场雨,悄然而至,洗刷着京城的尘埃,也孕育着新的生机。
何青云知道,一场更宏大,也更具挑战的征程,即将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