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哐——!”
又一发炮弹在“堡礁”号潜艇侧后方的水面炸开,激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砸在指挥塔围壳上。潜艇内部,灯光疯狂闪烁,像是下一秒就要熄灭,刺耳的警报声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尖叫,几乎要撕裂众人的耳膜。
“见鬼!他们是想把我们直接拍扁在水面上吗?!”坎培尔联邦的艇长,那个先前还算镇定的中年军官,此刻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海水和油污,正死死抓着控制台的边缘,对着送话器嘶吼:“紧急下潜!紧急下潜!所有主压载水舱,立刻注水!我们需要水的掩护!”
潜艇开始以一种令人着急的速度缓缓下沉,岸防炮的怒火依旧不依不饶,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堡礁”号刚刚消失的海面上,每一次爆炸的冲击波都清晰地透过海水传递进来,让这艘本就伤痕累累的潜艇如同风中残叶般颤抖。
“头儿,情况不妙啊。”獠牙二号扶着舱壁,稳住身形,对李涛说,“这破船,感觉随时都要散架。咱们不会交代在这儿吧?”
李涛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眼神凝重:“能动就行,总比在码头上当靶子强。闭上你的乌鸦嘴!”
李舟一直闭着眼睛,他的感知早已穿透了海水的阻隔,向着远方延伸。“两点钟方向,距离我们大约八海里,两艘伽梵圣国的护卫舰正在高速驶来,是‘德勒’级,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八海里?!”坎培尔艇长的声音都变了调,“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上帝啊,我们根本甩不掉他们!他们会像撵兔子一样撵上我们!”
“堡礁”号的动力系统在之前的战斗中有损伤,此刻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下潜速度慢得令人绝望,水下的航速更是提不起来,舵效也变得异常迟钝。
“右舵五!主机功率能再加一点吗?!”艇长对着轮机舱咆哮,声音都有些劈岔了。
“不行了长官!辅机已经过载了!反应堆功率还在提升!再加就要爆了!冷却泵也快不行了!”轮机兵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还夹杂着几声剧烈的咳嗽。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潜艇内蔓延。坎培尔的艇员们拼命地在各自的战位上忙碌,试图修复那些失灵的仪表和设备,但收效甚微,汗水混着油污从他们额头淌下。
李涛和他的队员们则默默检查着武器,将弹匣拍得咔咔作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獠牙三号低声嘟囔,一边给自己的微冲换上新弹匣,“好不容易从狼窝里出来,又进了虎口。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岸上跟他们拼了。”
“少废话,相信他们。”李涛瞪了他一眼。
突然,一阵尖锐而急促的“ping…ping…ping…”声毫无征兆地在舱内回荡起来,如同死神的敲门声,冰冷刺骨。
“敌方主动声呐!是伽梵护卫舰的主动声呐!我们被锁定了!”坎培尔的声呐兵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手里的耳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李舟猛地睁开眼:“没错!他们已经锁定我们的大致方位了!准备规避!”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感知中,上方水面传来了物体高速入水的独特声音特征。“深水炸弹!他们投弹了!至少四枚!正上方偏右!散布范围很大!”
“右满舵!紧急规避!最大战速下潜!”李舟的声音盖过了舱内的警报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坎培尔艇长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吼道:“右满舵!所有水舱紧急注水!下潜!下潜!快!快!”
“堡礁”号庞大而笨拙的艇身在水中艰难地转向,如同垂死的巨鲸在做最后的挣扎。艇内的倾斜角度陡然增大,固定不住的扳手和图纸哗啦啦地滑向一侧。
“轰隆——!轰隆隆——!”
几枚深水炸弹在潜艇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地将潜艇掀得剧烈摇晃。舱内,固定不住的物品横飞,几名艇员被狠狠撞在舱壁和设备上,发出一阵闷哼和痛呼。灯光彻底熄灭了几秒,随即又在一阵不稳定的闪烁后恢复了部分照明,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诡异。
“损管报告!”李涛吼道,同时扶住身边一个差点摔倒的坎培尔艇员,那小伙子脸色比纸还白。
“左舷…左舷耐压壳出现裂缝!有轻微渗水!但还能控制!”一个嘶哑的声音回应。
“方向舵液压…好像有点问题!反应迟钝!”
“二号电池组短路!正在切换备用!”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像是一把把小锤子,敲打着众人本就脆弱的神经。
第一波攻击虽然侥幸躲过,但伽梵圣国的护卫舰显然已经更精确地锁定了他们的位置。李舟的感知中,那两艘护卫舰正在调整阵位,像两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进行第二轮更精准的打击。而“堡礁”号,受损更加严重,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高速机动规避,只能像个挨了揍的靶子一样在水里晃悠。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海水般,一点点渗透进每个人的心底。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一名年轻的坎培尔艇员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双手无力地垂下。他旁边的一个老兵则开始低声祈祷。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李涛厉声喝道,“还没到最后一步呢!”话虽如此,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甚至开始盘算着如果潜艇被击沉,他们几个能不能利用单兵潜水装具逃出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李舟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因为紧张而紧蹙的眉头,突然微微舒展了一丝。他的感知范围边缘,捕捉到了一个微弱但异常熟悉、且强大无比的信号——那是一个高速移动、噪音极低、如同深海幽灵般的庞然大物,正从他们后方的深海中,以惊人的速度急速接近!
“等等!”李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压抑不住的激动,“那个信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