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再来的时候就是来接陈月走的。
天知道陈月有多开心,前一天晚上硬是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听着远方海浪的声音就听了大半夜。
马上就要拥抱自由了!
陈月索性熬了个夜,大清早顶着两个熊猫眼就要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王家丽进去了一趟又出来,手里提着一件衣服就喊着陈月追了上去。
“这件棉袄是你外婆给你做的,里面缝得都是好棉花,很暖和的,你咋能忘带了呢?赶快装进去,要记得你外婆对你的好呢。”
“哪里好?这件棉袄不就是用来抵债的吗?你觉得棉花好就自己留着吧。”
陈月瞥了眼棉花,头也不回就上了车。
“你这孩子咋不懂得感恩呢!你外婆再不好还是给你缝了衣服的,你奶奶呢?给你做啥了?”
陈有龙一点不爱听王家丽说得这几句话,更是听不得她拉踩自己的亲妈。
王爱芳做的那些事哪个能上得了台面,既无赖又不要脸,要他说王爱芳有时候还不如他妈陈淑芬呢!
“孩子都要走了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一天到晚就是那点事扯来扯去的!
南方冬天又不冷,再说了月月过去自然有政府发衣服,还用得着你这破棉袄?孩子不要就算了!”
陈有龙一脸嫌弃顺手推了王家丽一把,转身就笑着对陈月和夏静招手。
“走吧,不要耽搁火车时间了,月月,你要是到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知道你到那边啥都好就行了,出门把自己照顾好。”
说着人还有点哽咽的样子,陈有龙眼里居然覆上了一层水雾。
陈月微微蹙眉,抿唇没有回答。
夏静开车很快就拉开了跟他们的距离,陈月也正好扭头不看。
“你爸爸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你的……”
陈月突然笑出了声,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小夏姐姐,你知道吗?这种大约就像家里养了多年的一头猪或者一件财物丢了,也会有点伤感吧。”
夏静看了陈月一眼,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笑了笑缓解尴尬的气氛换了另一种说法。
“月月,别伤心,以后你的路还长,肯定也会出现很多其他关心在意你的人。”
“也许吧。”
陈月漫不经心伸手感受着车窗外的风,也许她并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关心在意。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还是觉得握在手里的物质更安心。
当下陈月的任务还是先完成学业,刘永明在她来之前就替她办好了落户和安排学校的事情。
她一过来就还是先住在了刘永明家里。
反正房子够大,再加上也不是白住的,依然当成一种条件交换也未尝不可。
十岁的孩子虽然有了一定的独立性,但还是小了些,陈月也乐得再像从前那般被刘永明夫妇照顾一二。
小孩终究还是需要一个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
在这边吃好喝好也可以安心学习,陈月周末特意去了大学附近的书店买到了大学教材,只要回到家就关上房门提前看了起来。
好在刘永明夫妇一直都没把她当普通孩子看待,所以对于她所有异于常人的举动也就不多加以干涉,甚至还能提供一些必要的需求满足。
上一世,陈月学的是西医。
而这一世,她更想学中医。
最主要的还是那会选修过中医的针灸,又忍不住去钻研了下中药方,越深入越觉得中医博大精深,还十分有意思。
相较而言似乎中医会更感兴趣一些,不过可惜当时的专业又不能随便更改,西医和中医的方向不同,课程也不同,也只能作罢。
现在完全可以重来一次,那么她一定要选中医!
有了方向和目标,那么接下来都交给时间。
安定下来没过多久,陈月就收到了江砚书的来信。
字里行间都是问候她这边生活得怎么样,上学开不开心,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这些琐碎的小事。
信封里还多了一张他的照片,还是那张温润柔和的笑脸,陈月看了也忍不住笑了笑。
他还是一贯认真,说到做到。
陈月看完便就把信放到抽屉里,而他的照片就夹在自己的书里,看着这张好看的脸似乎心情还不错。
不知不觉学校就放寒假又要准备过年了,虽然不回去,可有了派出所和政府做背书,陈月也不能完全失去通讯,就干脆打电话到隔壁江家。
“月月,好久不见。”
电话就在江砚书的房间,陈月也是算着他回家的时间才打的,所以这会听到他的声音也在意料之中。
“好久不见啊,砚书哥哥,我在这边每天上学,而且学校也不是很方便就没有回你的信了......”
“没关系,你不用给我回信也可以,只是你......不要忘记我就好......”
江砚书的声音说着就小了很多,要不是陈月有顺风耳还真不一定能听清。
“不会的,我永远都记得砚书哥哥!”
陈月笑着回应。
“砚书哥哥,等会麻烦你跟我家里说一声,我过年还要去上补习班,然后还有一些活动得去,所以就不回家了。”
陈月尽量编出一些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
而江砚书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听着她说完应了一声“好”。
陈月突然沉默了,原本都想好他要追问的说辞了,结果这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月月?”
“嗯,我在。”
“你送我的那本书我会好好看的,还有书签,我也会好好珍藏......”
江砚书突然提起那本书,陈月忙笑着应声,怎么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嗯,你喜欢就好,砚书哥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等会还要看书。”
“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收到你的一封回信,隔多久都没关系的......”
挂了电话后,陈月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江砚书说的那些看似多余的话。
他似乎还想要继续保持从前那种隔壁大哥哥对她的关心吧。
可电话里总有种没话找话的丝丝尴尬,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江砚书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就这么想当她的哥哥吗?
又不是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