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没多久就收到了季临舟的消息。
她垂眸看着手机,陆砚川在旁边问道,“……怎么说?”
沈黎笑了,“说在家呢。”
沈黎把地址告诉了司机,车子开出去之后。
她才反应过来,看向身旁的陆砚川,“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
陆砚川轻咳一声,嘴硬道,“我不紧张。”
沈黎嘴角弯着,也不拆穿他,只道,“好好好,陆总最好是一直这么不紧张。”
结果是车子离钟绍元家越近,陆砚川就越紧张了。
刚出发时还和沈黎随口聊天呢,临近快到的时候,也不聊天了。
沈黎再说他紧张,他也不反驳了。
钟绍元住在一个老牌的别墅区,这个老牌别墅区的管理更松散也更人性化一些。
小区里生活气息很浓厚。
司机将车直接开到了钟老院门前停下了。
“到了。”沈黎倒是很轻松,甚至有些雀跃了。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和师父见面,很久没有来过师父家里,心里还是怀念还是挂念的。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自己坐在这院子里时,钟老端着他拿手的小糖饼出来给她吃时,是怎样香甜的味道。
她准备下车的时候,陆砚川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嗯?”沈黎看着陆砚川。
“我想了想,我还是有些紧张。”陆砚川说道,“要不咱们在门口缓缓再进去?”
沈黎闻言笑了起来,“陆总刚才不是说不紧张吗?”
“那不是嘴硬吗。”陆砚川倒是非常诚恳承认了自己的嘴硬,“咱们先缓缓吧。”
陆砚川因为自己紧张,甚至还给沈黎提供思路,“你呢?想好进去怎么说了吗?从什么角度道歉会比较容易被原谅?”
沈黎想了想,笑了,她应该只要重新开始做陶了,师父就能消气吧。
老人最气的,无非是她荒废了自己的天赋和才华。
而且她都带着陆砚川前来请罪了……
这跟带着敌将首级回朝请罪有什么区别?
沈黎怎么想都觉得问题不大。
季临舟离开之后,钟老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呢。
不多时就听到了外头有汽车引擎的动静响起。
应该是来了!
钟老有些激动,搓了搓手,等着门铃响起。
但没有。
门铃一直没响。
钟老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进来?
难道是别人家的把车停在他家外头了?
如果是平时,停也就停了,邻里之间嘛,这点小事儿,他素来不计较。
但是今天,要是邻居在他门口停了,待会儿黎黎来了车停哪儿?
想到这里,钟老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出了大门,朝着院门外走去。
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他家院子外面。
钟老走了上去,轻轻敲了敲车窗,凑近了车窗,想跟车里的人商量商量。
车里。
沈黎就看着师父的脸,在深色的窗膜外面,倏然靠近。
她眼睛蓦地睁大,手指动了动,将车窗降了下去。
钟老的目光停住了,看着车后座的人的脸。
“师父。”沈黎叫了他一声。
钟老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抿着唇片刻,才低声说了句,“到了不进来是个什么事儿,还得我来请……”
沈黎笑了笑,“刚到。”
“胡说!”钟老皱眉看着她,“车子声音在外头好一会儿了!我支着耳朵听着的呢!”
但又意识到这话听起来,好像自己有多盼着她来似的。
老头儿皱着眉毛,背着手进院子去了。
沈黎看着老头儿的背影,笑着拍了拍陆砚川的胳膊,“你慢慢缓,我先下去了。”
陆砚川当然也知道,长辈都迎出来了,当然不能再拖沓。
迅速跟着沈黎一起下了车,拎上了那些礼品,跟着沈黎一起进了院门去。
钟老的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种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开得细细碎碎的,算不上鲜艳,但显得有些清新可爱。
老人的步伐不快,沈黎的脚步往前追,进了院子看到那些小花之后,低下身用手指拨弄了一下。
“哎师父,这是我以前种的那些吗?还活着呐?”沈黎笑眯眯问着。
老头儿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只有声音传了来,“废话,就这种小草似的小花,好活得很!”
就好像他这五年没有照顾过这些花草似的。
沈黎跟着进了屋去,就看到鞋柜里,她那双海绵宝宝的拖鞋还在那儿。
已经放了几年,有些旧了,但还在那儿,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陆砚川也跟了进来。
钟老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眼睛蓦地瞪大了,“你谁?”
陆砚川的表情有些尴尬,“钟老您好,我是……”
不等他话说完,钟老冷哼了一声。
先前他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当然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语气也就没有多客气了。
“你就是那个让沈黎荒废了大好的天赋,去和你结婚,管理家里生意那摊子破事儿,然后还对她不好的那个……”
老头儿说到这里顿了顿。
沈黎还以为他是不是打算给陆砚川一点面子,不把话说得太难听呢。
谁知道钟老只是顿了顿之后,就补充了一个词,“……渣男!”
“噗!”沈黎忍俊不禁,合着老头儿刚才停顿那一下,不是打算给陆砚川一点面子。
而是因为在想一个比较流行,又适合陆砚川的词语。
然后用了‘渣男’这个词。
陆砚川对于钟老给他的这些斥责,无可辩驳,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是我。”
钟老眼睛都瞪大了,“你还挺理直气壮?你还有胆到我跟前儿来?!”
“黎黎她那个没本事的爹要给你面子看你脸色,我可不用!”
陆砚川点点头,“我知道,我这次跟着沈黎一起过来,就是陪她来向您请罪的。”
果不其然,有陆砚川在,钟老的火力立马就转移了。
听到陆砚川这话,钟老瞪着眼道,“请罪?黎黎有什么罪好来请?她以前会惹我生气,还不都是你害的?”
陆砚川先前在外面还是紧张的,但真的接触了钟老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不难看出来,钟老挺随和的,而且非常疼沈黎。
“是的是的,您别生气。”陆砚川捧上那个锦缎刺绣的礼盒,“这是我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