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收回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视线落在她依旧纤细脆弱的手腕上。
“感觉怎么样？”
“疼。”苏灵老实回答，微微蹙眉，“但不是以前那种冷到骨头里的疼，是……像有很多小针在轻轻地扎，又有点发烫。”
“正常。”陆明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他的话直接甚至有些生硬，但苏灵却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心。这才是陆明。
接下来的日子，是日复一复的精密治疗和枯燥复健。
医疗团队制定了详尽的方案，利用最先进的生物修复舱和细胞活化剂，温和地滋养苏灵千疮百孔的身体。
但最关键的部分，仍然需要陆明出手。
每天，他都会准时来到苏灵的病房。
他会让她坐起，掌心抵住她的后心。
那股融合了炽烈与冰寒的奇异力量，便会温和地探入她的体内。
不同于第一次抢救时的霸道和急切，此刻他的力量控制得精妙入微。
暗金色的流光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引导着药力渗透到她经络最细微的裂痕处，催化着她自身生机的勃发，同时将那些可能造成隐患的能量残渣一丝丝吸收。
这个过程对陆明同样是巨大的消耗。每次治疗结束，他的脸色都会比来时更白一分，有时甚至需要扶着墙壁稍作喘息，才能稳住身形。
但他从未间断，也从未多言。
苏灵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那针扎般的刺痛逐渐被一种温热的酸胀感取代，虚弱感一点点褪去，力量如同初春的溪流，开始重新在四肢百骸中潺潺流动。
她开始能自己下床行走，从需要搀扶到独立慢行。
苍白的脸颊恢复了血色，甚至因为那奇异生机的滋养，皮肤透出一种莹润的光泽，比以往更加动人。
她偶尔会问起外面的情况，问起凌璐和白泽。
陆明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凌璐还没醒，白泽……。”
更多的，他便不再说。
苏灵也不再追问。
她知道，他能分出如此多的精力来治疗自己，已属不易。
这变化因何而来，她心中有模糊的猜测，看向陆明的眼神也越发复杂。
又过了半个月，苏灵已基本行动如常，体内力量也恢复了六七成。
一次例行的全面检测后，首席医生看着光屏上的数据，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苏小姐，你的身体指标已经全部恢复正常，甚至……某些方面远超常人标准。简直是奇迹！你彻底康复了！”
苏灵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下意识地看向一直抱臂靠在门口等待的陆明。
陆明对上她的目光，只是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缓和了一瞬。
当天下午，苏灵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一身简单的便装，站在医疗中心的大门口，阳光洒满全身，暖洋洋的。
陆明站在她身边，身形依旧挺拔，只是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过于苍白。
“谢谢你，陆明。”苏灵转过身，郑重地道谢，“没有你，我肯定已经……”
“嗯。”陆明应了一声，算是接受，目光却投向远处，“恢复了就好。”
一阵微风吹过，拂起苏灵额前的碎发。她看着眼前的人，他救了她，几乎耗尽了心力，却依旧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你去哪里？”苏灵轻声问。
陆明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先回去，好好巩固。力量刚恢复，不要冒进。”
说完，他转身，朝着与苏灵不同方向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苏灵站在原地，望着陆明消失的走廊拐角，那沉甸甸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清晰。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她却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带着莫名的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恢复了，不是吗？这是她曾经日夜期盼的结果。
她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甚至更胜从前的力量，那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如同一个无声的印记。
她没有立刻离开医疗中心。
转身，她先去探望了依旧沉睡的凌璐。
特殊医疗舱内，凌璐面容平静，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唯有旁边仪器上平稳却微弱的数据显示着她并未真正安宁。
苏灵静静站了一会儿，心中滋味复杂。
接着，她去了白泽的重症监护室外。
隔着厚重的玻璃，能看到里面忙碌的医护和无数精密仪器环绕中那个毫无声息的身影。
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全靠外力维系。
陆明点燃的那一丝生命之火，太过渺茫，仿佛随时会熄灭。他的恢复之路，漫长到看不见尽头。
看着这一切，苏灵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能恢复健康，是何其侥幸，代价又是何其巨大。
她最终沉默地离开了医疗中心。
回到熟悉的住处，一切仿佛没有改变，却又什么都不同了。
她遵循陆明的嘱咐，没有冒进，每日耐心巩固着恢复的力量，仔细体会着体内那全新的冰特性。
本该是火属性的妖力，现在竟然多出一个冰属性的。
但每当夜深人静，运转功法时感受到那丝熟悉的暖意，眼前总会闪过陆明苍白而沉默的脸庞，以及他转身离开时，阳光下那过于挺拔却也过于孤寂的背影。
几天后，她试图联系陆明。
通讯器无法接通，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或已关闭。
她去了几次医疗中心，以复查的名义，旁敲侧击地向工作人员打听。
得到的回复都是统一的“陆先生自有安排，行踪不便透露”。
又过了一周，苏灵的力量已完全恢复，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那丝不安和空落感却与日俱增。
她终于无法再安心待下去。
陆明救了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却连一句像样的感谢都没听她说完，就那样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现在苏灵感觉在公司里，司者的领导权似乎有一些小小的变动。
白泽没有醒来，有人一直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