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玖茉走近了些许，直视她的眼睛道：“你一定觉得侯爷他是在乎你的，毕竟府中只有你一个妾室。可是……你都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了，卖身契却还在府上。”
江宛青不由后退一步。
“就算你是官婢按例不能赎身。可是这男人如果真爱你，你觉得他一个正一品侯爷，军功一大把，还求不来一张良籍吗？”
这一句话，让江宛青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他从来没在乎过，醒醒啊姐姐。他对你而言，不过是个渣男罢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我有家世，我才是侯爷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
尹玖茉冷道：“你的孩子也只要我一句话，便能养在我膝下。若你能勾得他宠妾灭妻，那也是你的本事，可惜你没有。”
“你之前倚仗的，不过是我的心善。你却妄图用这个来一次次拿捏我？
而且，我现在连人都敢杀，你却觉得我拿捏着你的身契，不敢卖了你吗？”
尹玖茉眼里有几分冷酷：“既然生死都捏在别人手上，还是别这么嚣张的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在府上这一亩三分地里蹦跶就行，别来挑衅我。”
说完尹玖茉转身欲走，就看到黎懋澜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哦，原来还有后招在这等着我呢。我以为自己是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这才是你的……”尹玖茉转身对江宛青说道，“黄雀在后。”
尹玖茉非但不惧，反而笑道：“看来上次我说的话你还是听进去了。所以你才想让侯爷来瞧瞧，他看走了眼是么？”
江宛青的脸色惨白，眼泪似落未落。这副娇弱楚楚可怜的美人面，确是男人的心头好。
“可惜，我不像你，只靠着男人宠爱活着。”
尹玖茉说完转身走到黎懋澜面前说道：“是下了你的脸面，不过我没觉得我说错了。
有妻有妾，瞧着这些女人个个吃穿不愁光鲜亮丽，实则你根本对谁都不曾上心。漠视不理，任由女人困死在这后宅。你本就算不得是个好男人。”
不远处的江宛青脸上有了一分窃喜，转头看向黎懋澜。
眼前的男人垂眸站在原地，神色难辨。周围的气压低了许多。
半晌他才自嘲地笑笑：“是了。哪怕这所有人理所当然都做着的事，说破了内里其实就是如此的不堪。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渣男，有些地方烂透了。”
“骂痛快了？”黎懋澜低头问道。
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尹玖茉抿了抿嘴“嗯”了声。
“回去吧。”黎懋澜拉起尹玖茉的手，转身便朝栖梧苑走去。
江宛青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江宛青喃喃念着。
“是了。这般被偏爱的，才有资格有恃无恐。不过……男人，你能当他一辈子做得到只宠一个女人？”
江宛青看着二人离开，手都掐出了血。
举办大型宴会，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准备。
这是朔方侯府前任夫人去世之后第一次举办宴会，也是现任夫人嫁入侯府第三年的首次宴会。
马虎不得，又不赶时间，故选在了六月。
何况这次宴会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尹玖茉做了详细的规划，从酒水到糕点，从要赏的花和每一个节目。
“还要准备冰？每个下人还全部重新置两套衣衫？”
“还有这什么糕点？什么饮料？这些是什么东西？竟然要预算五千两？”
饶是刘姨娘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这般大手笔给惊呆了。
她翻看着手中的册子，简直气笑了：“人家一个宴会，不过是赏赏花，玩乐玩乐，又或一个晚宴用个膳。她倒好，全给整上了！”
“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旁边的朱嬷嬷见状，赶紧上前低声道：“奴婢还打听到，这夫人把这些活计都包给自己的嫁妆铺子呢！您瞧瞧，这夫人心多黑！实际哪用得了这么些银两？不过是借着这手，把侯府的钱往自己兜里捞呢！”
“此话属实？”刘姨娘神情微变。
“府上许多人都知道呢！哪能容老奴乱说！”朱嬷嬷赶紧道，“这夫人出去了一趟，都变得市侩了不少。也不知……遇了多少腌臜事呢。”
刘姨娘掩嘴嗤笑一声：“一个当家夫人，流落在外大半年，谁知道遇着什么事？这侯爷也不嫌恶心，还由得她如此乱来。”
“就是。我琢磨着，只怕是老太爷压着。要不说人家命好，有个尚书爷爷是老太爷的至交呢。若是换一户人家，这夫人早就被吊死了，休她回府都是看了娘家几分薄面了。”朱嬷嬷脸上的褶子都透着些恶意。
“咱们别当这出头鸟。叫人去二房三房透口信，拿着侯府的钱贴补自己，我就不信其他几房不出头。”刘姨娘笑了。
……
二房刘夫人逗弄着才几个月大的嫡子，听到屋里丫鬟的话，淡淡地说道：“这话怕是大房那边传出来的吧？”
丫鬟一愣道：“奴婢不知，只知道现在府里下人们都在议论，也不知真假。”
“都下去吧，叫咱们二房院里的丫鬟下人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别瞎传。”刘夫人嘱咐道。
“是。”
刘夫人转头对自己的心腹嬷嬷道：“这明里大嫂掌家，谁不知大房一老一小两个妾把持着侯府中馈？今个儿把这些消息传到我这来，未必还想拿我当筏子去讨伐侄媳妇？”
嬷嬷笑道：“不正是打着这般算盘？”
“先不说我这多亏了侄媳妇提点，这才使得咱们母子二人在生产当天死里逃生。就说老爷这次升官，都有些她的功劳。”刘夫人又道。
“谁说不是呢？要说对于咱们二房而言，这侯夫人是福星才是。”嬷嬷感慨道。
正是因为尹玖茉之前提醒，刘氏备了个医女一直守在身边。多有走动，吃喝都不过量，平日里细心照料着。
临产期若不是医女觉察日子不对，马上催产，只怕母子二人要一尸两命。
又得她去求侯爷开口，太医院的医科圣手时常来府上为她看诊。
更让她不解的是，太医对她这一胎是关怀倍至，细心程度都让刘氏误以为自己是宫中宠妃了。
何况府中的女眷孩子都在游乐场里，让她们结交到不少贵人。
而刘氏正是因为常备医女在身边服侍，才及时救了自家老爷上峰的女儿。
黎升文今年年初从万年闲职上挪了窝，得了个实权职位。如今意气风发，瞧着不出错，升上一级也不是不可能。
“莫说只是从自己嫁妆铺子买些东西，便是让我再出个几千两我都是愿意的。”刘氏笑道，“这还不说大宴能结交的人脉。两个妾室眼皮这般浅，只瞧着碗里那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