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好事的人又开始细数大燕开国以来的窝囊驸马,以及养男宠的公主。
到近两代的,都有忌讳,没敢提名字,但是说的有模有样,都不用想,就能对号入座。
燕无赦本不是为了听这个来的,架不住说的人多,也就分了一只耳朵听。
韩迁则是要了几道小菜,混着茶点一起端来,还点了一壶碧螺春。
“殿下,这里的茶不好,也就是碧螺春能入口,凑合着喝吧。”
燕无赦看了一眼韩迁,其实她不娇气的。
在边关那几年,她每日里跟将士吃用一样的东西,大多数时候是没有茶的,能喝上热水,已经算是熨帖。
“本宫小时候不喜欢喝茶,觉得茶苦,到后来去了外面,好奇那边的人喝的茶水,更苦。这才知道那边的人,喜欢喝苦丁茶。”
所以她就更不喜欢喝茶了,喝茶都是之后回上京养成的习惯。
“殿下现在喜欢喝茶吗?”府里各种茶叶都有,都是最好的,他没有听说殿下偏好哪个。
燕无赦看了一眼浅色的茶水道:“只是习惯了而已。”
韩迁:“臣跟祖父在乡下的时候,喝的都是粗茶,是农户自己炒的,经常喝到一股胡味,有点像是烧焦的树叶子,后来才知道,祖父买茶让人糊弄了,就是用树叶子冒充的茶叶。”
燕无赦笑了一声,想到韩阁老。
“你父亲不给你祖父送茶吗?”
韩迁像是想起趣事一样,眼睛里泛着光。
“送,怎么不送,父亲在祖父那里喝到树叶子茶以后送的更勤快了,可惜~”
还卖起关子来了。
“可惜什么?”
韩迁叹了一口,闲适道:“可惜臣祖父欣赏不来,已经习惯了喝烧树叶子的味,再喝父亲给的茶叶,总说少了一股味道,之后那些茶叶,都被祖父煮茶叶蛋,要么熏腊肉了。”
燕无赦脑袋里面已经有画面了。
“你祖父是个妙人。”
韩迁:“臣父亲到现在都不知道送去的茶叶,全都进了灶王爷的肚子。”
燕无赦笑弯了眉眼。
下面说话声音大了,韩迁往下面看过去。
“殿下看,周永昌。”
庆惠的驸马,先帝师之子。
周永昌左拥右抱,毫不掩饰,可他两边怀里的,没有一个是庆惠。
“庆惠知道吗?”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闹到台面上来,她就不想看到了。
韩迁:“应该知道吧,大皇子离开上京以后,就没人给庆惠撑腰了,周永昌是个真小人,装不了那么长时间。”
燕无赦想着诸皇子的归期,所以周永昌这是赶在诸皇子回来之前,再疯狂一把?
“给他留一条走路的腿就行。”
韩迁一僵,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
“本宫知道你能做到,若不是里面还有牵扯,让他跟冯久衡干儿子一样的下场,更好。”
韩迁心里一突,干巴巴道:“殿下都知道啦?”
燕无赦没回他,算是默认了。
韩迁直到回到府里,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次日,周永昌被打断腿,无声无息扔在花街后巷。
总算是赶在年节之前,把手上所有的事务都清理干净。
礼单上的年礼,也送了出去。
明日朝堂上就开始放年假,赶在这天,第一位皇子进京。
当天,又回来两个。
仅仅过了一天,大皇子也回来了。
燕无赦正跟韩迁去往宫里的路上,这次是进宫送年礼。
往年她送的都是贵重华丽的物件,她知道太后喜欢,今年则是六样糕点,四匹布料,六色粮食,还有一盒内务府拨给的份例果子。
太后大病了一场,头发上多了些白发,自打燕无赦进来,就阴沉沉的盯着她,那眼神,不像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反倒像是盯着仇人。
她不说平身,燕无赦自行站起来。
“往年给太后送来的都是贵重东西,今年太后也知道,本宫把嫁妆都捐给了灾民,若不是在户部谋了一份差事,府里的人都养不起,送年礼,送的本来就是一份心意,这六色粮食,寓意着五谷丰登,六六大顺,望太后来年能顺遂平安。”
太后眼睛转动了一下,落到粗浅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上。
“你当哀家这是什么地方,竟然送这些腌臜的东西过来,你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燕无赦:“本宫自然把太后放在眼里,若没有放在眼里,就不会费心准备这些。”
太后满脸怒气的瞪着她,整个人用力用的都在颤抖。
“燕无赦,本宫时至今日才知道,你有多么狠毒,屠杀你舅舅满门,又杀了四皇子,之后是不是也要杀了哀家?”
燕无赦:“不敢,本宫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他们触犯我大燕律法,死得其所,他们一个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死了也是活该。”
太后:“你……你简直就是六亲不认的畜生。”
燕无赦心绪没有被搅动依稀,反倒是韩迁不愿意再听下去。
“殿下,太后大病初愈还要调养,咱们回去吧。”
燕无赦:“本宫带了同样的年礼给陛下,就放在寿康宫了,想来太后病成这样,陛下每日都会来探望。”
太后扯着嗓子道:“你滚。”
从宫里出来,韩迁心疼坏了,怎么会有那样的母亲。
为了转移殿下注意力,回到府中,韩迁就让人把后花园给打开了。
里面枯草长得比人都高,随后他又点了人去韩家搬东西。
恰巧,两个哥哥都在家。
“三弟,你搬那大石头做什么?”又重又丑,还不是名石。
韩迁看着大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大哥,若是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石头,代表什么意思?”
这话把韩亦问的一愣。
“你别说是送你院子那块大石头?”送那块石头,怕是会被打。
韩迁:“自然不是,是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花花绿绿挺丑的。”
韩亦想了想,给了答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心匪石,代表着一颗真心。另一种可能就是,心硬如铁,代表着一刀两断,再无可能。”
韩迁想了想,明白了。
“那应该是第二种意思。”
韩亦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兄弟,一头雾水。
根据诸位皇子的回京时间推断,他们还未收到圣旨,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燕无恙心里应该清楚,这会儿怕是正在品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