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
裴玄微顿,眸中突然溢出一丝笑意。
“这里头是什么?”
“殿下看见了,这八宝盒上的锁完好无损,我并没有打开过。”姜绾道,“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不知是何物,又如何献人?”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我却可以告诉殿下,它对将军府来说极其重要,一定不是俗物。”
姜绾一笑,眸中亮亮的。
“元氏和宋子豫陷入牢狱,特意指使宋麟找出此物,悉心保管,说明此物及其关键,甚至能抹平二人的罪过。”
“这么珍贵的东西,或许放眼整个大雍,都不可多得,在朝中也有它的影响力。”
她眨了眨眼,眉眼弯弯。
“殿下派霜白帮我调查幽州旧事,此前也帮过我许多次,我早就想好好感谢您了,这东西送给殿下,全当我聊表谢意。”
她看了眼那玲珑八宝盒。
“虽然这盒中机关甚是精妙,但殿下手下不乏能人,解开锁不是难事。”
“只要您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归东宫所有,我不会再过问。”
裴玄没立即答话,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接过八宝盒,掂了掂分量。
元氏与宋子豫牵扯的是谋反大罪,论罪当诛。
虽然裴玄并不认为,宋家这对祖孙真有谋逆的胆子,但目前来看,他们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景元帝对幻月教忌恨已深,定然会重视此案,绝不会轻纵。
如今案子由季嵘接手,宋家洗清怀疑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所以盒中的东西,定然不是可以为他们脱罪的。
不脱罪,仍能保住他们性命的东西…
裴玄双眸微眯。
“既然姜夫人大气,我便不推拒了。”
他将八宝盒交给阿四,吩咐道:“去京郊的暗卫司,交给怀忠,让他尽快解开。”
“怀忠在宫中盯着裴瑾,今日不在。”阿四答。
“换个人替他盯梢,怀忠擅长机关术,此事非他不可。
阿四应声。
裴玄说话的时候并没放低声音,也没有避开姜绾,仿佛将她当了自己人一般,无比自然。
姜绾想起身也来不及,便只能坐在原处抿了口茶,心中暗暗思索起来。
原来裴玄的暗卫司设在京郊。
这也很合理,京郊地貌广,适合养兵训练。
她的玲珑阁也在京郊附近,却没见四周有暗卫司的影子。
想来也是,以裴玄严谨冷厉的脾性,他的暗卫司一定十分隐秘,寻常人想必不能发现其踪迹。
她开始有些好奇了。
暗卫司人才辈出,不知与玲珑阁中人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可惜,暗卫不宜暴露身份,否则两相切磋一番,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论起调教手下的本事,她自认不会输给裴玄。
姜绾走神的功夫,裴玄已经将事情都交代了下去,阿四领命出了门。
裴玄亲自为她斟了杯茶,又提起一事。
“你在御前立了大功,母后有意收你为义女,还想为你请封郡主。”
乍然听闻此事,姜绾愣了一下。
随即唇角轻勾,笑道:“皇后娘娘对我太好。”
她担忧将军府日后艰难,一心庇护自己。
姜绾心中泛起感动,刚想说话,就听裴玄又道。
“不过,被我劝阻了。”
她眉梢轻挑,看向裴玄。
裴玄抿了口茶,幽幽道:“有人一心想做一品诰命,又怎么看得上郡主之位?”
姜绾轻笑出声。
不管是做郡主,还是皇后娘娘的义女,虽然能得到庇佑,后半身无虞,但日后不免要出入宫廷,受立法所束。
这并非她所好。
她想与宋子豫和离,将将军府基业与宋钰安顿好后,随性自在的过后半生。
这些日她都已经想好了。
离开宋家之后,每年一半的时间在丞相府陪父亲,一半的时间住在玲珑阁,逍遥自在。
所以裴玄阻拦了此事,倒正合她意。
她虽救了景元帝,但圣恩不可多得,更不能贪求。
景元帝许了她郡主之位,日后升诰命,请求和离的事上难免乏力。
好不容易挣来的圣恩,还是要用在最紧要的事情上。
“做不成金枝玉叶的郡主,姜夫人不会怪我吧?”裴玄调笑。
姜绾道:“怎么会?皇后娘娘金凤之身,我不敢高攀。”
“娘娘的护佑之意,我心中感念,请殿下代为转达,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她将话说完,作势起身。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裴玄暗含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心中盘算什么,我清楚得很,你一心想与宋家和离,我会帮你的。”
姜绾诧然回头。
裴玄摩挲着手中的八宝盒:“有来有回,你送了东宫这么大的礼,我自然要回报。”
他声线温润。
“宋子豫颓势已定,此时是提出和离最好的时机。”
“至于脱离宋家之后的路,该如何走,你也该好好想想了。”
姜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上了马车,依旧在回忆裴玄说的话。
碧螺见她分心,问道:“夫人,怎么了,您有什么心事么?”
姜绾摇头。
不知何时起,裴玄对她的态度就透着奇怪。
自己许多不为人知的习惯,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比如今天东宫燃着的灵犀香。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类似的情况,已经出现了许多次。
还有,他竟然当着自己面提起暗卫司的事。
裴玄可不是如此不谨慎的人。
包括替她谋划和离之事,语气熟稔,仿佛二人是多年的旧友一般。
姜绾心中一跳,眉头皱了皱。
罢了,就算被他看出自己的身份,起码依着二人的旧情,裴玄不会害自己。
而她要做的事,如今已完成大半了。
目前最要紧的,是将军府。
“竹影那边怎么样了?”她问。
“已经将东西交给毕沅了。”碧螺答,“只是据竹影说,毕沅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反而十分冷静,还向她打听了将军府近日有没有什么大事。”
“毕沅心思深沉,表现得越是冷静,说明他心中起伏越大。”姜绾道。
至于将军府近日的大事,唯有宋钰的册封宴了。
“看来,钰儿册封宴那日,有得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