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琴弦声骤起,回荡在大殿之中,空灵悦耳。
舞姬们涌进殿中,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宴席开始了。
景元帝率先提杯,讲了几句对裴棠的祝福,众人齐齐举杯。
今日在场的俱是朝中高官勋爵,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季嵘也坐在官员之中。
他面色微微泛白,看着有些疲惫,没了那日的疯癫激动之态,只沉默地饮着酒。
季淮川坐在他身后,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生怕他再受了什么刺激,做出失态的行为。
他似乎多想了,今日的季嵘十分规矩。
不知太医开了什么药,除了沉默寡言外,季嵘好似恢复了正常。
季淮川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望向姜绾。
那本《苗疆志异》他看了许多遍,其上的症状与父亲极为相似,他相信,姜绾送来此书也绝非巧合。
可太医只的诊断却是癔症,连景元帝也言之凿凿。
宫中太医医术精湛,又悉心为父亲医治,季淮川没理由怀疑。
可莫名的,他更相信姜绾。
这位表妹看似年轻美貌,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清肃,让人忍不住信服。
他隐隐觉得,父亲的异样另有隐情。
而且姜绾察觉到了什么,却瞒着自己。
季淮川决定,今日宴席后,一定要找姜绾问个明白。
他心中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见一小太监匆匆进入殿内,手中捧着本名册。
“禀昭华公主,贺礼俱已清点完毕,请公主亲阅。”
身后的宫女鱼贯而入,将各式贺礼摆放在殿前。
只等裴棠看中了哪样,拿出来细赏。
往年能得裴棠喜爱的贺礼,不仅能讨了她的好,景元帝和皇后也会有所赏赐。
裴棠起身,饶有兴致地翻开了册子。
贺礼中有古玩摆件,名家字画,更多的是发簪配饰,其中自然以琉璃制品居多。
翻着翻着,裴棠渐渐觉得无趣了。
每年的贺礼都是类似的东西,她看也看腻了。
在册子最尾页,她发现了一处空白,疑惑道:“这是什么,怎么没有署名?”
宫女从贺礼中挑出一个礼盒,双手奉上:“宫中,正是此物。”
裴棠打开一看,是支簪子。
她略有些失望:“我还当是什么。”
虽然簪尾的琉璃蝴蝶很精致,但她自小用惯了名贵首饰,并不觉得有何稀奇,只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一边。
裴棠转过身,笑嘻嘻道:“还是阿兄送的珊瑚马鞍最漂亮,还有父皇赏的玲珑八宝项圈,儿臣最是喜欢。”
皇后失笑:“就属你机灵,两不得罪。”
“母后还说呢,您的礼物呢?”
裴棠伸出两只手,作势讨要。
“今日是儿臣生辰,您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皇后摇头一笑,示意身旁嬷嬷捧出一个盒子:“看看,可合你心意。”
裴棠兴致冲冲地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眼睛瞬间一亮。
“天呐,儿臣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九节鞭。”
裴棠当即拿了出来,细细抚摸了一边,笑意越来越大,简直爱不释手。
皇后看着她,满眼宠溺:“既然喜欢,试试称不称手。”
裴棠看向景元帝,对方也笑着点了点头。
有臣子捧场到:“久闻公主师从尘一大师,鞭法精湛,今日臣等终于能够一饱眼福了。”
裴棠握着九节鞭,竹质鞭身轻盈如风,柔韧似水,心中越发喜欢。
细看之下,竹内似乎封存了暗器,另有玄机,她更是惊喜。
右臂一用力,九节鞭在空中甩出脆响,冷若击玉。
裴棠不由赞了声,当众舞起了鞭。
她身法灵活,步伐迅捷而奇特,鞭风凌厉,看得人连连惊叹。
姜绾看着身姿如燕,意气风发的裴棠,眸中泛着暖意。
裴棠自小好武,还有朝臣因此弹劾过她,以为她是顽劣任性,有辱大雍公主尊贵身份。
如今亲眼所见,方觉震撼。
这鞭法,哪里是什么花架子把式?连朝中武将都未必能与之相较。
不少臣子对她刮目相看。
武将们看得眸中发光,为大雍出了这样一位公主而自豪。
连季淮川都被吸引了目光,视线追随着裴棠的每个动作,暗自揣摩着尘一大师鞭法的玄妙。
他看得入神,一时忘了前头的季嵘。
自然也没注意到,一直沉默无声的季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抬起头,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随着裴棠的舞鞭,他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等到季淮川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季嵘猛地起身,一把推翻了面前的桌案,碗碟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父亲!”
季淮川大惊,急喝出声。
只见季嵘已经越过众人,朝着大殿中心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