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面露诧异。
这珊瑚是时序高价请了江湖上的老匠人,悉心仿造出来的,栩栩如生,鬼斧天工。
她没想到,姜临渊竟然会这么早就识破了。
姜绾没有否认,干脆道:“女儿是有目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说,事后我会向您解释的。”
“你…”姜临渊气得胡子抖了抖,“你是吃了熊肝凤胆么,欺君罔上的事都敢做!你简直…”
后头传来太监的声音,说膳食已经送到了,催促着二人入座。
“父亲若实在恼怒,便去告发女儿吧。”姜绾眸光微闪,“否则就随我来,将这顿饭吃完。”
说罢,转身而去了。
姜临渊气得不轻,低声骂了句:“真是个倔脾气。”
“…和你娘一样。”
再入席时,他已经整理了表情,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着与景元帝说话。
姜绾这才放下心来。
饭至一半,宫人来禀说裴玄到了。
皇后很是高兴,吩咐人加双筷子。
裴玄却道:“儿臣有要事相商,还请父皇移步正殿。”
他微微蹙着眉,面色郑重,景元帝当即重视起来,道:“此处无外人,你直言便是。”
屏退宫人后,裴玄才走到景元帝面前,附耳说了几句。
“什么!”景元帝豁然变色,“这不可能,东莱人怎么敢夜袭京城!”
“儿臣从李都尉府中出来时,撞见两个形迹可疑的百姓,拿下查问一番后,发现竟是东莱人。”
裴玄道。
“东莱人乔装打扮,如今京中有多少他们的人尚不可知,若是里应外合,很可能打城防一个措手不及。”
景元帝难掩震惊:“你是说…东莱部意图谋反?”
裴玄沉思片刻:“东莱实力不足,此番行动,挑衅的可能更大。”
“但也只是猜测,进宫前,儿臣已经派人通知了宋家军,巡防营,和几位武将的府邸,加紧城门防守,探查敌情,稍后会有确切消息传来。”
姜绾垂眸坐在一旁,暗自心惊。
东莱人的突袭主打一个“快”字,裴玄却能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异样,抢得了先机。
寥寥几句,精准点明了形势。
或许裴玄的存在,才是前世东莱人来势汹汹,却没有造成太多实际损伤的原因。
景元帝沉默半晌,突然暴怒,一把掀了面前的食桌。
“好一个东莱部!臣服大雍数年,私下竟敢如此大胆!”
若真让他们突破了城防,那他这个君主的脸面何在!
“陛下息怒。”姜临渊道,“眼下应抓紧部署,不可浪费了太子殿下带来的先机。”
景元帝粗喘了几声,点头道。
“没错,命令军器监开武库,为巡防营和城外驻守的宋家军运送军械,快!”
“再传召承平将军,让他立即来见孤!”
接到入宫的旨意时,宋子豫正站在了望台上。
近日他一直在外盯着毕沅,今日刚一回府就被宋庭月叫了去,二人话还未说上两句,便听到了东莱人袭京的消息。
宋子豫立即就要出门,宋庭月却追了上来:“我熟悉东莱人,和你一起,一定能帮得上忙。”
于是宋子豫将她带到了军营。
“将军!”
营外快马赶来一人,正是慕风。
“属下去周围探过,百里内靠近京城的只有一队客商和赶路的百姓,并无他人,看来东莱人并无后援。”
一旁的宋钰问:“客商?他们是何打扮?”
“驼色长衫,头戴缠粽帽。”
宋钰细想片刻,根据他在书中记载,这描述并不像东莱人。
宋庭月却突然道:“没错,这很可能是东莱人!”
众将士皆是一惊。
宋庭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确凿地点了点头:“子豫,东莱人若有后招,巡防营和驻扎的这些兵马可不够,你快回府中拿着虎符,进宫同陛下禀明!”
宋子豫将她拉到一旁:“事关重大,你能确定么?”
宋庭月低声一笑:“依我看,那些人并不是东莱人。”
“那你为何…”
“我的傻弟弟!”宋庭月叹了口气,“若东莱人只是虚张声势地闹一通,巡防营的人就能将他们解决了,哪里还轮得到你立功?你还想不想要回军权了!”
宋子豫眉头一皱:“那阿姐的意思是?”
“你现在就拿着虎符去禀告陛下,有一批东莱援军正在靠近,拿到陛下手中的另外一块虎符,去芜城调兵,到时清缴了敌军,功劳便全落在你头上!”
“至于那批客商和百姓,只要你说他们是东莱人,他们就是东莱人。”
宋庭月幽然一笑。
“毕竟,死人又不会说话。”
宋子豫越听,眼色越亮:“阿姐说得对!我这就去取虎符,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