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泉水，仿佛真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看着泉眼深处，那汩汩涌出的水流，心思却飞到了空间之外。
“人多了……”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泉水，“地也多了。
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我天天偷偷摸摸提着桶，挨个地头去浇这泉水吧？”
一来精力有限，二来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意。
万一被有心人瞧见，追问起来源，她根本无法解释。
她的目光落在泉眼下方那片被泉水浸润得格外肥沃的土地上。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飞快的闪过。
她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
她可以在泉眼下方不远的地方，挖一个深一点的蓄水池。
把泉水引过去蓄起来。
这样，她只需要隔段时间进来，把空间里的泉水，和外面某个不起眼的水源，想法子短暂连通一下，让泉水注入进去。
宋晚柠趁着夜色，说干就干。
“噗嗤！”
泥土被轻易地翻开，宋晚柠一下接着一下，动作麻利而有力。
她将挖出的泥土堆在一边，渐渐堆成一个小丘。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很兴奋。
坑越挖越深，渐渐没过她的小腿，齐膝，最后到了她的大腿深。
坑底开始变得湿润，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水线从坑壁渗出。
宋晚柠停下挖掘，跳下坑去，用脚踩了踩坑底。
泥土带着沁人的凉意，踩上去软硬适中。
“差不多了。”她估摸着，这个深度和大小，足够蓄积相当可观的水量。
然后，她看着水面平稳地上升，渐渐填满大半池子，宋晚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公鸡此起彼伏地打着鸣。
宋晚柠早早起身，梳洗利落，对着那面模糊的旧水银镜子照了照。
镜中人眼神清亮，带着一股子蓬勃的朝气。
只是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毛边的蓝布褂子，实在显得有些寒酸。
今天，她要去干一件大事。
雇人的事情已经交给小翠去摸底，账目和工钱标准有江知衡在精打细算，她心里有了底。
而昨天和供销社刘科长谈成大单的经历，更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穿着破旧，哪怕你再有本事，谈生意时无形中也会矮人一头。
尤其是以后要接触更多像刘科长那样的人，甚至可能要去更大的地方，谈更大的合作，一身整洁体面的衣裳，是底气，也是敲门砖。
她小心翼翼地从炕柜最深处，摸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层层包裹，里面是厚厚一沓毛票和分票。
这是昨天供销社预付的订金和她特意留出来的一部分周转资金。
她数出足够买几身衣裳的钱，仔细揣进贴身的衣兜里，按了按，确保稳妥。
宋晚柠脚步轻快地出了门，没去工地，也没找江知衡和小翠，径直朝着村外通往县城的大路走去。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和露水的清新，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
她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县城比村里热闹得多。
赶早市的人流还未完全散去，街面上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小贩的吆喝。
宋晚柠目标明确，直奔县城中心地段那家最大的商店。
青砖的门脸，高大的玻璃橱窗擦得锃亮，里面陈列着当下时兴的布料成衣和一些稀罕的日用品。
是县城里最高级的地方。
推开玻璃门，一股混合着布料，新搪瓷盆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店里顾客不多，几个穿着体面的妇女在布料柜台前挑拣着。
售货员穿着统一的蓝灰色工作服，胸前别着亮闪闪的徽章。
有的在整理货架，有的坐在柜台后面打着毛线。
宋晚柠一进门，就吸引了柜台后一个中年女售货员的目光。
女售货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洗得发白的旧衣裤和脚上沾着泥点的布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又低下头继续戳她的毛线针。
宋晚柠毫不在意，径直走到卖成衣的柜台前。
玻璃柜台里，整齐地挂着一排排做好的衣裳。
女装大多是素色的衬衫，或者碎花棉布的短袖衫。
裤子则是藏蓝、军绿或黑色的长裤，款式都差不多，颜色也单调。
但在这年月，已经是很体面的东西了。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件米白色的短袖衬衫上。
领子是小方领，袖口收了一点，看起来简洁又精神。
旁边挂着一条深蓝色的涤布长裤，裤线笔直。
这套搭配在一起，清爽干练，很适合她。
她又看向另一套。
是件浅蓝色带细白条纹的衬衫，配一条军绿色的裤子，显得更沉稳些。
“同志，麻烦把那件米白衬衫和那条蓝裤子拿给我看看。”宋晚柠指着看中的那套，对刚才那个打毛线的售货员说道。
售货员抬起头，慢悠悠地放下毛线针，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哪件？”
“就这件，米白的，还有这条深蓝裤子。”宋晚柠又指了一遍。
售货员慢吞吞地打开柜台锁，拿出那件米白衬衫和蓝裤子，放在玻璃柜台上，语气平淡：“这个是确良的，衬衫五块八，裤子六块二。都要布票。”
宋晚柠没在意她的态度，伸手拿起衬衫。
布料不错，手感顺滑，比她身上那件粗布褂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抖开，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长短似乎差不多。
裤子也摸了摸，厚实耐磨，涤卡的料子不容易皱。
“同志，能试试大小吗？”宋晚柠问道。
售货员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不像真要买的样子，但还是朝试衣间的方向努了努嘴：“那边，试衣间自己进去试。别弄脏了，弄脏了要赔的。”
“哎，谢谢。”宋晚柠拿着衣服，走到角落用布帘子隔开的简易试衣间。
她脱下旧褂子，换上崭新的米白衬衫。
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瞬间清爽不少。
她扣好扣子，对着帘子缝隙透进来的光线，侧身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