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按住要上前打人的自家伙计，目光看向那胖伙计，笑道：“哦？我们怎么品不了细糠了？”
胖伙计一扬下巴，“这可是我们大厨研究的新菜，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新菜？”昭宁夹起明显颜色不对的菜叶，“什么新菜要用烂菜叶做？”
食客们听到“烂菜叶”三个字，全都不干了。
“什么我们花那么多银子，你就给我们吃烂菜叶！”、“就是，赶紧退钱！”
“你们吵什么？”胖伙计瞪起眼睛，“这菜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做的？你们喊啥？爱吃不吃！”
昭宁皱眉，她知道刘家名下几家酒楼，普遍有店大欺客的问题，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严重。
“客人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昭宁语气中透着威严。
胖伙计还是满不在乎，冷哼一声，“我们鼎香楼在京城开了十几年了，压根不缺客人！”
这言论狂妄至极，满场顾客都皱起眉头，有的已经撂筷出门了。
“我跟你说不清楚，去把你们掌柜叫来。”昭宁眼神锐利起来。
胖伙计斜眼看着昭宁，“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见我们掌柜？”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你们东家！”跟着来的伙计实在看不过去。
胖伙计冷笑，“你蒙谁呢？就算真是我们东家来了，我也不怕！”
“不过一个女人家，懂什么啊？不过是仗着别人的势罢了！”
“好，那咱们就巡检司见吧！”昭宁抬脚就要走。
胖伙计见她要闹到官府，急忙去拦，昭宁握住他手臂，用力一捏，胖伙计便呲牙咧嘴地叫起来。
前面这么大动静，齐掌柜被惊动，此时慢悠悠地过来。
“东......东家。”他一路小跑过来，“您怎么来了？这是我老家侄子，不懂事。”
原来是关系户啊，怪不得如此嚣张。
昭宁放开他，看向齐掌柜，“你这侄子看来见不得女人当东家，今天我要不露一手，只怕你们也不服我。”
齐掌柜脸一白，“东家，这我们哪敢啊？”
开玩笑，现在人家可是诰命封身，他哪得罪得起啊？
昭宁却不理他，朗声对顾客道：“昭宁刚刚接手酒楼，有不到之处，先向大家赔罪了。今日菜钱就不要了。”
众人听了，纷纷称赞昭宁大气。
“从今日起，昭宁名下所有酒楼门口，都会有专人负责记下大家的意见。大家对酒楼有任何不满，都可以说出来。只要昭宁能做到，一定会改！”
这番话说完，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毕竟从来没有哪家店这么做过。
“齐掌柜，我想看看你们后厨，可以吧？”
“可......可以。”齐掌柜擦擦汗。这丫头来之前招呼都不打，厨房那些东西根本来不及收拾。
昭宁走进厨房，不出所料地翻出了几筐烂菜叶，发臭的猪肉，以及几条腐烂的鱼。
“你就拿这些东西给客人吃？”昭宁捂住鼻子，“你也不怕把人吃坏？”
齐掌柜狡辩道：“以前也是这样的，多放些盐醋就吃不出了。这样也能节约成本......”
“混账！”昭宁一拍桌子，“只怕钱没省下来，名声也败光了！”
说着继续吩咐道，“把你们酒楼的账本拿来！还有，伺候完这波客人，酒楼歇业，所有伙计到大堂集合。”
不一会儿，酒楼里客人走光，昭宁坐在大堂正中，一页页地翻看账本。
齐掌柜低着头，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整个大堂静得落针可闻。
昭宁越看越气，最后将整本账册扔在齐掌柜身上。
“这账挺平啊！你省的那些菜钱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齐掌柜跪下来磕头，“东家，饶我这一回，我再不敢了！”
“饶？”昭宁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我眼里不容沙子。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逼我把你送官！”
齐掌柜抬起头，不甘道：“东家，齐某虽然无能，但好歹在这经营了十年。几任东家都没换了我，换了我，你看这些人还听不听你的！”
“哦？”昭宁扫视低着头的伙计，“你们现在的月钱银子多少啊？”
“一钱银子。”
“涨到五钱！”昭宁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手下的伙计年底还有分红，当然前提是酒楼得挣钱。”
五钱月钱，年底还可以分红，这是菩萨好不好！
“东家，你放心！我们以后命都是你的！这姓齐的说了不算！”
“对！东家，你就瞧好吧！”
昭宁欣慰一笑，看向齐掌柜，“如此看来，要走的只有你一个人哦！”
齐掌柜不甘心，但看昭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腕，自己硬犟是讨不了好的。只能灰溜溜地收拾东西，带着侄子离开酒楼。
昭宁又找来笔墨，写了一份员工细则，包括怎样采买食材，服务顾客，烹饪菜肴。让认字的念了一遍。
“这些条能做到的便留下。若是做不到，领了月钱，便请自便吧。”
众人为了月钱和年底分红也不肯走，昭宁又留下几个可靠伙计，暂时代理掌柜之责。
这一天，她又走访了其他几家新收的酒楼，他们的问题自然没有鼎香楼那么多。
昭宁很大度地既往不咎，那几家掌柜感动得热泪盈眶，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东家。
处理了几家新酒楼，昭宁回到悠然居，已是深夜。
不想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着喝茶。
“顾靖远？”昭宁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顾靖远放下茶盏，笑着道：“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太后懿旨，采选女子之事暂停，所有女子放归本家！”
昭宁喜得原地蹦了个高，鬼知道这些天大家伙过的什么日子！
春桃她们都几天没敢出门了？附近几个村子在山上也快憋疯了。
“还有一个消息，是与你有关的。”顾靖远慢悠悠道，“太后指名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