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快速扯下头巾草草替婶子捆扎住流血的手臂,奋力将她搀起,“婶子,撑住,跟着人流走。”
她无法一个个救,只能尽力帮助老弱妇孺维持平衡,指引方向,声音嘶哑地喊着:“往东走,进防空洞,别挤,看好孩子。”
又看到妇人怀里揣着刚满周岁的婴孩,用浸了汗的布巾裹得严实,有的一手拽着个大点的孩子,另一手还得死死攥住丈夫的衣角,生怕被人群冲散。
有些汉子背着年迈的爹娘,脊梁骨压得弯弯的,就连七八岁的孩童都得踮着脚,在大人腿缝里钻来钻去,时不时被踩掉鞋子,只能光着脚在碎石地上跑。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啸,比鹰隼俯冲时的唳叫还要刺耳。
那声音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又像是死神吹响的骨笛,让本就慌乱的人群瞬间炸开,哭喊声、摔倒声混作一团,谁也顾不上谁。
“快躲!快往洞里钻!”
“别挤!我家娃还在后面!”
杂乱的呼喊被更响的轰鸣盖过,一颗炸弹已经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泥土混着碎砖被掀到半空,几个跑得慢的身影瞬间被烟尘吞没,连呼救都来不及。
然而,天空中的敌机像是认准了这片人群,机翼一转,又有几颗黑黢黢的东西带着风声砸下来。
许知梨眼睁睁看着隔壁院的婶子,为了把掉在地上的小儿子拉起来,自己被后面涌来的人推得一个趔趄,刚抓住孩子的手,就被一块飞射过来的弹片擦中了胳膊。
血瞬间涌了出来,婶子咬着牙把孩子往防空洞方向推自己却被绊倒在地。
“娘!娘——!”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被第二波爆炸声碾碎,许知梨只看到婶子在人群脚下徒劳地伸了伸手,很快就没了动静。
“爹!你在哪儿啊?”“我的腿被压住了……谁来救救我……”
“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绝望的哀嚎在硝烟里翻滚,混着刺鼻的火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地上随处可见被踩掉的鞋子、摔碎的包袱,还有几缕挂在断墙上的布条,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极了垂死者的叹息。
许知梨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街坊邻居笑着打招呼的胡同,转瞬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身旁经过人:“这里不是说好了有防空警报吗?为什么连躲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高空中,一架敌机的飞行员注意到了地面上的混乱,以及那个异常活跃、不断试图逆流而行、并偶尔协助他人的身影,黄色衬衫在烟尘中比较显眼。
“看那边,有个女人,好像想往西边去?那边有什么?”僚机飞行员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
长机飞行员约克瞥了一眼:“管她去哪,上级命令,覆盖轰炸,削弱潜在抵抗力量,算她倒霉。”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角度,朝着那片区域俯冲下去,进行了新一轮的扫射和投弹,并非特意针对,但确实覆盖了许知梨所在的区域。
许知梨只觉得头皮发麻,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几乎本能地向前扑倒,并将精神力在身后瞬间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哒哒哒哒——!”
机枪子弹扫射在她刚才位置稍后一点的土地上,溅起一排泥烟。
无形的精神屏障抵消了部分冲击波和飞溅的破片,但她仍被气浪和碎石撞得后背生疼,耳鸣不止。
“轰!”又一枚炸弹在稍远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