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护士被沈思敏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摇摇头道：
“这，这我可就真不清楚了。周医生辞职那都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之后就没怎么听人提起过了。那时候我还刚调来没多久呢。”
她努力回忆着，似乎觉得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些过意不去，又补充道：
“不过，我好像隐约记得，他家原来好像是住在南城棉花胡同那片儿，具体门牌号就记不清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那边拆拆建建的，早就大变样喽。”
“棉花胡同……谢谢您，太感谢了！”
沈思敏飞快地记下这个模糊的地址，连声道谢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回家，而是再次绕路来到了叶家，将这条线索带给了苏月棠。
“我之前已经调查过了，我妈当年生病时接触过的医生，不是早已调离京城，音讯全无，就是前些年陆续出了各种‘意外’，已经不在人世了。”
沈思敏的声音中夹杂着激动与后怕，
“这个周维安，可能是因为只给我妈妈看诊过一次就很快辞职，所以他的名字一直没有出现在我的调查名单里。但是我不敢自己贸然去找，我怕不仅找不到人，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也遭遇不测。”
苏月棠明白她的顾虑。
现在看来沈正平的手段十分狠辣又小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地址虽然模糊，但总比没有方向好。”
苏月棠沉吟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找人去查。”
沈思敏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感激地开口：“谢谢你，苏同志。”
夜里，叶彦琛回到家中，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清亮。
“棠棠，”
他接过苏月棠递来的温水，声音低沉而清晰，
“王二叔那边今天又提审了崔丽蓉，用了些方法，撬开了她的嘴，虽然她知道的核心不多，但结合她提供的零碎信息，已经大概确定了那张地图的内容。”
他将水杯放在桌上，拉着苏月棠坐在身旁：
“地图上画的，应该就是崔家和沈家一直使用的那条秘密运输线，上面用红圈标记的地点，极有可能是一个中转仓库，或者是藏匿重要东西的地方。”
“等王二叔那边敲定具体地点，我们就准备安排人手，先去探一探虚实。”
苏月棠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对方刚刚灭口了黄三，足以见其手段与警惕性，你们行动还是要小心为上，千万不能大意。”
叶彦琛握住她的手，目光沉稳而坚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放心，我们不会贸然行动。”
苏月棠微微点头，随即想起沈思敏带来的消息，便将寻找周维安的事情告诉了他。
叶彦琛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地站起身：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南城。”
与叶家有条不紊的部署相比，崔家兄弟此刻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连续几天动用所有关系暗中搜寻，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崔丽蓉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
一个大活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沈正平的书房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沈正平的声音冰冷，眼神阴鸷地扫过面前脸色难看的崔建国和崔建军，
“她一个没自己出过远门，身上分文没有的女人，能跑到哪里去？是不是你们走漏了风声？”
“绝对没有！”
崔建军急忙保证，额上冷汗涔涔，
“我们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没有惊动其他人。”
沈正平语气森寒：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把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让她落到那些人手里，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玩儿完！”
将惶恐不安的两人轰走后，沈正平脸上的焦躁瞬间收敛，转化为深沉的阴冷。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低声对身后的心腹问道：
“叶家和王新卫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
心腹低声禀报：
“王新卫那边，表面上迫于压力放缓了案子的调查，但我们的人发现，他手下的几个骨干，似乎最近在暗中排查一些旧年的交通记录和仓库登记。叶彦琛一直住在叶家老宅那边，但白天却经常出门，行踪不定，似乎在调查什么，还时不时和王新卫碰面。”
沈正平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讥讽，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很好，让他们查。那条线，早就该清理干净了。他们现在查得越起劲，到时候，摔得才会越惨。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确保万无一失。”
“是。”
心腹低声应道，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中。
两天后的傍晚，叶彦琛派去南城暗访的人终于传回了消息。
叶彦琛接完电话后，脸色凝重地回到了苏月棠身边。
“人找到了。”
他沉声道，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苏月棠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人在哪？他还活着吗？”
叶彦琛点了点头，眉头紧锁：“人还活着，是在棉花胡同附近一个快要拆迁的大杂院里找到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但是，他已经疯了。”
“邻居说，周维安这人性格孤僻，一直不愿与人交往，没有结婚，也没有亲人。直到前不久，他家里遭了一次贼，然后人就不对劲了，完全认不得人，还经常胡言乱语，可能是吓疯了。”
“疯了？”
苏月棠的心猛地一沉。
一个关键的知情人，这么多年早不疯晚不疯，竟然偏偏就在调查沈家的时候疯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叶彦琛继续道，语气沉重：
“我们的人尝试接近他，想问点东西，但却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苏月棠追问道：“人现在在哪？带回来了吗？”
叶彦琛点点头：“已经送去军区医院了，但听医生的意思，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苏月棠站起身：“我去看看。”
“好，我陪你。”
叶彦琛帮她拿起挂着的大衣，跟她一起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