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你帮忙照看的吧?真是谢谢你了。”
沈予安连忙摆摆手,脸颊微微泛红。
“不是我,真不是我做的。我最近也没进来过院子。”
姜英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那……难道是保洁来过?”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清楚得很。
小区的保洁人员一般不会擅自进入住户的私人院落,除非接到明确的清洁单。
她刚才进去屋里看了看。
茶几上没有积灰,沙发垫摆放整齐,连厨房的灶台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明显不是空置的状态。
“说明……确实有人来过。”
姜英低声自语,目光在院中来回扫视。
“而且,还得知道门锁密码才能进得来。”
沈予安抿了抿嘴,手指不自觉地绕了绕发梢,眼神有些躲闪。
她其实很想开口,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沈熠辰确实来住过几天,还每天提着水壶,蹲在花丛边仔细地给每一株植物浇水。
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奇怪。
既然沈熠辰来了,为什么从没去找过姜英?
为什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她知道沈熠辰和沈容楚关系一向紧张,可姜英是他的亲小姨啊。
就算不跟家里人联系,总该跟自家长辈通个气吧?
沈予安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阿姨,我……前几天晚上路过这儿,好像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来过,穿着深色外套,背影有点像……难不成是您家亲戚悄悄来帮忙照看的?”
她说得小心翼翼,不敢点名道姓,生怕说错了话,惹出什么误会。
也怕自己越界,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姜英怔了怔,目光缓缓落在沈予安脸上,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心里有数了。”
她顿了顿,望着院子里那一片生机勃勃的花草,终于轻声说。
“那个人……是我侄子。”
说完,她低下头,神情间透出几分失落。
沈予安看着她,心头一软,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
“阿姨。”
姜英抬眼望向她,目光里带着一丝疲惫。
沈予安笑了笑,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这房子一直您在打理,费心费力的。他既然来了,也不提前跟您说一声,确实,有点不太懂事。”
姜英摇摇头,语气无奈。
“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出现在这里,也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气,可有些话,如果我不当面说出口,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沈予安脱口而出。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问得有点过了。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可姜英并不在意。
她叹了口气,声音沉重。
“怪我。以前我糊涂,被情绪蒙了心,把他妈妈事全怪到他头上,觉得是他带来了那些痛苦和耻辱。可他只是个孩子啊,什么都不懂,我又打又骂,动不动就把他关在门外,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
姜英眼神中满是愧疚。
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空气,回到了那些她如今后悔不已的岁月。
“他那时候才多大?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要面对我的怒火和责骂。大人的恩怨怎么能怪到孩子头上?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个。我现在才明白,他恨我,是应该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沈予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悲哀。
“你不知道啊,”
姜英继续说着,声音微微发颤。
“这孩子小时候多可怜。没人护着他,也没人替他说话。附近人也知道他的身世不清楚,都说他是野种,是他母亲不守妇道带回来的私生子,就都欺负他,当他是笑话看。”
“有一次,那些孩子骗他去垃圾回收场,说他的妈妈在那里等他,说只要他去找,就能见到她。熠辰年纪小,认不得路,又太想见妈妈了,一听这话就信了,一个人跑去了。”
“可那地方又脏又乱,他到了那儿,别说人影,连只猫都没有。天一点点黑下来,他找不到回来的路,只能一个人缩在垃圾堆的角落里,又冷又怕,眼泪不停地流。”
“我们找了一整个下午,最后还是靠着邻居说看见他往那边跑,才在天快黑的时候找到他。那时候,他满脸都是眼泪,嘴唇都咬破了。身上也被那臭味熏得全是味儿,怎么洗都洗不掉。我抱他回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
“不说了,不说了。提起这些,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你吃饭了吗?我烧了点菜,还热着,过来吃一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沈予安被她一提醒,才从那段沉重的叙述中回过神来。
她压下心头的难过,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听您的。”
这几天秦念晚在外拍戏,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家里就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总让她觉得少了点什么。
能和姜英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静地吃顿饭,也挺安心。
姜英一听她要吃,立马高兴起来。
她一边拍了拍裙子,一边热情地拉着她往屋里走。
“来来来,菜都还热着,我特意留了汤在锅里温着,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这是沈予安第一次走进这栋别墅。
听说这里是沈熠辰小时候住的地方,如今终于踏进门槛,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屋里的装修全是灰白色调的,家具很少,几乎可以说简陋。
墙角的柜子上积了一层薄灰,显得许久没人打理。
姜英见她东张西望,以为她在嫌弃这房子老旧简陋。连忙解释道。
“家里条件就这样,地方小,陈设也旧,你别介意啊。”
“没有的事。”
沈予安赶紧抬起头,微微一笑。
“我只是……一时走神了。”
当初托秦念晚私下打听沈家旧事的时候,她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这栋位于城郊的别墅,最早是沈容楚在沈熠辰年幼时买下。
名义上是给母子俩一个安身之所。
实际上,不过是对外掩人耳目的一种补偿。
后来,阮卿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这地方便渐渐被沈容楚当作藏匿外室的秘密据点。
那位为他生孩子的旧情人,曾满怀希望地住进来,以为能等来一纸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