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离前辈，我就说，神女赢是迟早的事情。”
阳离依旧沉默没有回答杜若，他收起了叶片，走到苏玉昭身边。
“他这是窥探天机太久了，被反噬到了，休养一段时间，可以恢复。”
苏玉昭担忧地看着杨祁胥，伸出手拿出帕子擦去血迹。
她觉得此举并没有什么，阿瑜哥哥镜伤时她也会为轩辕瑜包扎伤口，遇到受伤或者需要帮助的青丘居民，她也会伸出手帮助一二。
可看客们并不这么觉得，自楼底往晨台看，杨祁胥低下头，任凭苏玉昭触碰擦拭。
惊呆了一众和杨祁胥亲近的人。
“不是，这什么情况？我哥居然不排斥面馆姑娘的触碰？他不连我都嫌弃吗！”
江月怀不知从何处走来，衣衫褴褛，像是大火灼烧过一样，他抱着数十个留影镜说道。
“咳咳，太熏了……她待人很好的，或许只是见小七的眼睛流血了，作为友人担忧吧。”
“你闭嘴！”“二哥闭嘴！”“二哥闭嘴！”
江月怀只好闭上嘴，抱着留影镜去找杜若和白玉卿。
……
“好了，帕子给你。”
苏玉昭将披帛解开，杨祁胥的双眼睁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穿着粉衣的姑娘。
她伸出手递给自己一块帕子。
那一刻，他的耳边好像传来了剧烈地心脏跳动声。
“……谢谢。”
“都说了，不必言谢，要这样论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呀，这眼睛真厉害，能够掌控全局，难怪月兰泽想要先解决掉你，有你这样的人在，他们赢不了的。”
苏玉昭盈盈一笑，将披帛绑在了剑匣上，背起剑匣转身找人，阳离不知何时离开，站在了白玉卿身边，她犹豫片刻，捏紧披帛，再度扬起了笑容，喊道。
“阿离！”
阳离回头，朝她微笑。
“稍等吾。”
苏玉昭站在原地，杨祁胥收好手帕，看着背影略显落寞的苏玉昭，再度发出了邀请。
“玉昭姑娘，要不要与我们一起，游历山河？”
苏玉昭没有回答，她看着与旧日友人侃侃而谈的阳离许久，而后低下了头看着双手。
她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
毕竟在他们口中，那个她，从不求人。
“玉昭姑娘，可考虑好了？”
苏玉昭勉力笑了笑，转身看着杨祁胥。
“还是不了，我自由散漫惯了，若是有缘分，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不同的地方相遇的，你说对不对？”
杨祁胥没有强求，敛下眼底失落，莞尔一笑。
“你说得对，有缘我们会一直相遇的。接下来，你要去哪？”
苏玉昭吐了一口气，低声道。
“登天楼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下一步还没确定呢，慢慢来吧。”
“此时节的金陵很美，离沧州不远。”
苏玉昭点头，记在了心上。
“好，谢谢七公子。”
“昭昭…谈完了吗？”
阳离朝她走来，苏玉昭朝着杨祁胥挥手。
“走了七公子，下次见。”
“下次见。”
——
登天楼在烈火中化为灰烬，那些柳叶自地面回到了阳离袖中，夕阳下，阳离擦去苏玉昭脸上干涸的血迹。
“昭昭，开心吗？”
苏玉昭抬头，看着阳离如此担忧地神色，她双手微握，往后退了一步，鼓足勇气问道。
“今日我握剑，好看吗？”
阳离不知她为何后退，他回答道。
“好看。”
苏玉昭低头，不愿让阳离看清自己神色。
“像吗？”
阳离疑惑道。
“怎么了昭昭，像什么？”
苏玉昭再度抬头，看向阳离。
“像昭容吗？你记忆里的她，我像吗？”
阳离错愕，他从未想到过，苏玉昭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一时没回答上，苏玉昭勉力一笑，落寞的说。
“还是不像吗？我已经，很努力在学她了，我想问你很久了，我在你心里，能占据和她一样多的位置吗？
阿离，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这样我才能知道，在我历练结束后，我还能去淮亭都吗？”
苏玉昭从未问过这种问题，为何今日……突然提起。
阳离从未设想过，我有朝一日苏玉昭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
就如同此时此刻，他欲言又止许久，全都化作了叹息声。
“……昭昭，为何要想这些。”
苏玉昭轻笑，笑的很难过。
“阿离，你没办法回答，对不对？其实在阿瑜哥哥离开前，我就问他了一样的问题。
他当场就给我答案了。
他说，我和她一点也不像，我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过着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是她想成为的样子……何其可笑，我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成为她，她却要成为我。”
苏玉昭转身，不敢面对阳离此刻神情。
“阿瑜哥哥说，我和她就是一个人，不过是前世今生。
可我总觉得，我和她不是一个人，我做不了普渡众生的神女。
我心里很小，装不下那么多。
而且，我没有她勇敢，你看，就这小小的几个问题，我都没有勇气看着你的眼睛说出来。
阿离，你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阳离伸手，却只碰到了苏玉昭的发绳。
“算了…你就当我刚刚打完架，神志有些没回笼才会说出这些话的。
我先走了……再见。”
她想要知道答案，却一如既往的害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落荒而逃，消失在阳离眼前。
阳离怔愣许久，直到杜若走来，站在他的角度，望着那苏玉昭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惹神女生气了？”
阳离没有任何情绪的开口。
“她问我，她像阿容吗，杜若，你觉得，她像吗？”
杜若看着他脖颈上的血纹，叹了口气。
“你答不上来吗？这个问题其实你心里应该早有答案了吧。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阳离静默时，杜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去找她吗？告诉她你的答案。”
阳离低头，不知所措的说。
“她走了……似乎不想听我说，我的答案了。”
“那你要怎么办？”
“我想去找她…可是我…必须要回去了。”
他抬头，杜若看着这触目惊心的血纹满眼在他脸部，他连忙写着传送阵。
“不是…这就是惩罚吗……等等啊，我画阵送你回去。”
阳离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血纹蔓延全身。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玉昭…如此在意这件事。
“快进阵，走走走送你回去。”
在进入传送阵前，阳离握住了杜若的手。
“如果……有机会你见到了她，替我跟她说一句。
当时没给你答案是我的错，但我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我们早就重逢了，我庆幸你有了来世，作为苏玉昭，你不必跟任何人比。”
……
苏玉昭并未跑远，她绕了一大圈，躲在了城楼下，眼泪如珍珠一般大颗落在了剑匣上。
剑匣发出了微弱光亮，似乎在安慰她。
她靠在剑匣上，不让自己哭的大声。
不过声音哽咽的对着剑匣说着。
“为什么呢……苏玉昭，你为什么就不能沉住气，明明只要时间长了……你就能接受…他们对你的好，不过就是因为你，是她所化。
为什么非要跟他们闹这个脾气呢……苏玉昭。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她的心下不甘。
没有他们的努力，昭容魂魄不可能转世，也就没有苏玉昭的存在。
自己明明一直记得这一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