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夏筠之问道。
“后天下午有一场。”秘书回答“方小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下午孙太太的股份到手之后,她会直接来找您。”
夏筠之沉着撑住下巴。
孙夫人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她拿着方卿眠给她的证据,平静地说,只要陆氏的股份,一开始,孙总还笑话她异想天开,孙夫人请出了孙总的母亲。
“当年,母亲摔倒在雪地里,是我背着母亲走到医院,如果母亲还念我一点好,想接回自己的孙子,不要再拖着了,毕竟如果在外面除了什么意外,算不到我头上,拿了股份,我出国陪女儿。”
“儿啊,你给她。”老太太催着自己的儿子“小林怀的是我们孙家的种,她生生不了儿子,小林等不起啊。”
孙夫人冷笑一声,她在这个家几十年了,操持一家大小,孙总还是穷困潦倒的时候,她就跟着他了,从贫贱夫妻熬到今天,她人老了,也没有价值了,她的丈夫却什么都有了。
对啊,她还剩什么呢?
还有自己的婆婆,当年在雪地里,她背着婆婆,摔得鲜血淋漓,如今,换来一句,她生不了儿子。
小三绫罗绸缎,她粗布麻衣。
一股火从心底窜了出来。
燃得摧枯拉朽,怎么都扑不灭。
“你威胁我?”孙总眯着眼睛,眼角眉梢的横肉折射出眼睛里的精明。
“你现在不肯离婚,不就是拖着我,准备转移财产,然后一分钱不给吗?”孙夫人说得平静,孙总反而愣住了他没想到,孙夫人已经知道了。
“现在,你把股份转了,我签离婚协议,什么都不要,小林住在外面,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保不齐什么时候,要生了,孩子上不了户口,是个私生子。”孙夫人说道“我等得起,她等得起吗?你母亲等起吗?”
“儿子,给她,听见了没。”老太太在身后催促“我们家金山银山吃不完,为今之计,是把我的宝贝孙子接回来。”
孙总到底是顾及母亲,或者是和她的那一点情分,终于还是签字了。
孙夫人拿到离婚协议后,煲了一锅骨头汤。
“阿赟,我们结婚的第一年,除夕夜你卖完肉收摊,挣了二百三十七块,那天晚上,你回家,兴冲冲地将钱塞到我手上,说你今天挣了很多钱,还有剩下的一挂排骨。”
“你说,那是留给我的,猪小排。”孙夫人说到这,盛了一碗汤递给他“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煲汤了,尝一口吧。”
孙总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了排骨汤。
一口一口地喝完了。
孙夫人笑了:“小林年轻,照顾好你,为你生儿育女。”她缓缓说道“我没这个福气了。”
说完,她背着包离开。
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带走。
方卿眠是下午赶到临安茶楼的,她带了夏筠之的律师,很顺利地签了协议。
“两百万,三张卡给您。”方卿眠将卡递给了孙夫人“还有一套房,您看好了,跟我说,我出钱。”
孙夫人接过钱,顿了良久,说道:“房子折现给我吧。”
方卿眠思索一番:“可以,但是短时间凑齐一百万,我有些困难。”
“不用一百万,八十万就行了,换个小公寓,她自己住得有安全感。”
方卿眠问道:“您不跟她一起住吗?”
“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一时半会去不了。”
方卿眠想,大概是这里有事,没有处理完,孙太太一时走不开。
晚上,陆满舟回到家已经将近八点,方卿眠洗过了澡,坐在客厅喝酒。
度数不高的伏特加,兑了雪碧,海盐,放了柠檬,薄荷草。
满屋的清香,方卿眠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外头的夜景美得不像话。
“回来了?”她抬眸。
“嗯。”
陆满舟无心应答,氛围太过暧昧。
手机适时地响了,方卿眠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栾朗。
方卿眠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露背睡裙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客厅开了空调,气温冷得吓人。
陆满舟正要接电话,却被方卿眠夺过,一把按掉。
“别接电话,可以吗?”她问,声音温驯得像一条小鹿,她鲜少这样的柔顺,多数时候,都是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关韵芝在陆满舟回来前打电话给方卿眠,告诉她,今天陈董去见过陆满舟了。
方卿眠知道,大概是事情败露,陈董宁为玉碎,今晚是陈董和夏筠之签股份协议的时候,她要绊住陆满舟,只要陆满舟不去,那么陈添易斗不过夏筠之。
“你知道什么能留下我,卿卿。”陆满舟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胁迫,问道“你愿意吗?”
方卿眠你没有回应,而是点着脚尖,踩在他的皮鞋上,慢慢地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喉结,一寸一寸,蔓延到他的下巴,唇齿。
“热吗?”她贴在他的耳边,问道。
“不热。”他冷静自持,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
方卿眠笑:“不热就算了。”
她转身,佯装要走,却被陆满舟一把拉住,撞进他的怀里。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在他的指缝里,万千刚硬皆化在绕指柔中,一寸一寸,熔铸他,侵略他,奉送他醉生与梦死。
他垂眸,盯着她良久,一瞬吻住她的唇,撞了她的牙齿,猛地一疼,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撬开了她的唇齿,方卿眠的大脑一阵缺氧,眼前一片空白。
她的嘴里含着淡淡的酒酒味,麻痹,疼痛,却回甘。
像是两条交欢的蛇,抵死缠绵,水乳相融。
她接过吻,和陆满舟。
但是没有哪一刻,他们更渴望这样拥有彼此。
“去房间。”她勾住他的脖子,说道。
陆满舟没有多问,打横地抱起她,回了房间,房间里点了香,暖得不像话,她倾倒在床上,勾住他的脖子一寸寸的往下,直到听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细密的汗水沾在他绯红的喉结上。
“当初,在半山庄园,你为了给夏筠之铺路,也曾用这样吻我。”
方卿眠的一顿。
“今日你故技重施,同样得当,我不会上两次。”陆满舟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她越发美艳。”
方卿眠没说话,轻笑出声:“我知道。”她吻住他的唇,一寸寸的,陆满舟不觉一阵战栗“就像你也知道我今晚为什么留你下来,你选择一个,舍弃一个,我也选择一个,舍弃一个,对吗。”
“良辰美景奈何天,牡丹亭的戏文里,是这样说的,对吗?”
“戏文里还说,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对吗?”
“我们是合法夫妻。”她千娇百媚“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想好了?”他按住她的腰身,她纤细的腰肢就像是一朵柔软的云,慢慢地化在他手心。
方卿眠没有回应他,转而是更炙热的吻,贝齿挑开他胸前的扣子,一个一个地崩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颤着他的心弦。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生疏得不像话,陆满舟拉着她的手,缓缓的解开他的腰带,金属扣碰撞指甲的声音挠得她心痒,手心一下湿濡的全是细汗,她不耐烦了,翻身骑在他身上,蹭着他,惹得他一团火热。
方卿眠对于吃猪肉这件事,没有特别强的执念,觉得能吃就吃,吃不上就算了,很没有必要去为了吃而吃,但是说实话,她真闻了味儿,心底的欲望被勾出来了,都是饮食男女,有个一米八的帅哥在面前,都会动心的吧,
而且还是合法的老公,不吃亏。
索性,她遵循记忆,想着之前看猪跑的样子,思索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陆满舟有些顿住,半敞的衣裳,精壮的胸肌,锁骨上一片绯红,一双乌眸,眼白布满红血丝,方卿眠发愣,他以为她后悔了,撑着床半坐起来,贴在她的小腹,挑起她的下巴,抬眸,一双翦水秋瞳,憨得可爱。
“后悔了?”
他的声音染了情欲,像是决堤后的洪水,带着泥沙,漂浮的浮木,卷噬着下游的村落,惊惧,汹涌的。
“不是。”她仰起头,回答得坦然。
“那你在发什么呆?”
方卿眠想了想,回答得很官方:“我在想猪怎么跑。”
陆满舟愣了一下,听懂了,然后气笑了:“什么叫在想猪怎么跑!”
“.....”
他一只揽过方卿眠的腰,将她裹进坚实的臂弯里,放在身侧,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细细地吻着她的眉眼,慢慢的往下,慢慢的,吻到了她的锁骨,啃咬着,撕扯着。
他偶尔用力,她发出轻微的嘤咛,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儿一般,软软的,任人摆布。睡衣落了大半,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漾出情欲的味道,淡淡的玫瑰味,混着一点点的麝香。
像是烈日炙烤下深林的小溪,水是热的,绵长的,好像没有尽头,滋养着两岸的石壁。
“想要吗?”他哑声,贴在她的耳边,问道。
她挣扎着,迷乱在一片情潮中,眼前一片都是空白的,像是失聪的人,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一张一翳的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毫无章法的贴着他,蹭着,前所未有的空虚,就像是一张网,兜住她。
“卿卿,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他低吼,诱惑着他,床笫之间,他不需要她端庄自持,或者说,她在床下的果断与伶俐吸引着他,可是这一切在床上,就变了味儿。
他不喜欢。
他想要她懵懂,依赖,欢愉。
“想要....”她贴着他,早已失了神志,鼻尖是细密的汗珠,发丝黏在额角,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想要什么?”他含住她的锁骨,问道。
她偏过头,不说话,整个人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之前学了什么?说出来。”
方卿眠脸上冒出大片的绯红,倔强地咬着牙,不说话。酒精像是延迟了一半,滚烫地灼烧在了她的唇齿间,美得诱人,整个人像是一颗熟透的桃子,清晨时挂在枝头,柔软,甜蜜,滴着露水。
“没....”她哭着推他,要他,可她却热得没有力气,只能做无用功,推搡着,他反而揽得更紧,两个人的小腹紧紧贴在一起,她的裙摆卷边,修长的腿格外诱人,陆满舟操纵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探了进去,又是一团火热。
他像是置身在一座着火的房子里,四周是看不见的浓雾与火,她触摸不到,却是那样的滚烫,烫得她缩回了指尖,烫得她不敢前进。
可心里偏偏又有一个声音催促她。
再往前走一步吧。
她糊里糊涂,着了道,入了魔,身上是湿的,潮地,淋了水的冰冷。
周围是热的,烫的,火焰灼烧的快感。
方卿眠含含糊糊,好像做了一场梦,很长的梦,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像是落在云层里,直到一阵刺痛,她清醒过来,缓过神,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脸。
那张俊逸的,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他停住了,含含糊糊地问道:“疼吗?”
她哭着点头,分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陆满舟一点点吻过她眼角的泪水,她死死地挽住他的脖子,啃咬着,吮吸着,非要骨血相容,非要至死方休。
“......”她带着哽咽的声音像是一朵花,一字一句像是浇花的水,沙漠中一片荒芜,她开了花结了果,是海市蜃楼,也是沙漠绿洲,是濒死的鱼相濡以沫,她情不能自己,哀求着,等待着。
他一点点引导着她。
话没说完,爆发一般的,像是运动员在冲刺终点前最后的蓄力,没有任何的保留,只想完成使命,满心满眼,都是对胜利的渴望。
贪嗔痴念,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一种执念。
只待最后的成功。
方卿眠又沉沉地睡去了,这一觉,绵长,安静,安静的还能听见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像是一片羽毛,从高空坠落。
不知坠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