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圣躺在阵法最低端，神识模糊，现在很是疑惑。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哦，原来我是霸圣呀。
他回过神来，再抬头看着天幕，实在是有些摸不清头脑，刚才突兀出现的漆黑身影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些太吓人了吧？
他站起身来，将身上的伤势忍住，服下一颗疗伤的高阶丹药，勉强起身，神情阴沉的看着上方。
天幕一闪，似乎有漆黑色彩一晃，像是袍子晃荡一样。
霸圣面前又出现了漆黑身影，两人对视，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僵硬起来，就连周遭的星辰都不再转动，陨星停顿。
霸圣眉眼微低，打量漆黑身影，隔了半晌，才沉声开口问道。
“不知前辈名号，在下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可以与我说来，我一定与您赔礼道歉。”
身外化身没有动静，隔了半晌，才微微转头看向陈夏所在的方向。
霸圣也跟着看去，思绪飞快转动，瞳孔扩大，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难怪他先前觉得两人有些相似，这突兀出现的漆黑身影定然是先前那人的祖师，自己打了小辈，老辈可不得给小辈出头嘛！
霸圣想通了这一点，便赶忙露出笑容来，朝着身外化身笑道
“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没想到竟然得罪了您的后辈，我一定给出赔偿，让您和您的后辈满意。”
他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也以为身外化身会同意，毕竟星域就这么大，圣人之间都是互相认识的，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前辈应该也只是要个面子，毕竟是自家的小辈挨打了，损坏了自家的面子。
现在自己这么诚恳的道歉，这前辈挽回了面子，所以肯定没必要继续发难了，毕竟自己也是个圣人。
接下来只要自己态度再诚恳些，说不定能和这位前辈搭上些许关系，在星域里的地位更进一层。
霸圣想的很好，也确实是一般修士的想法。
但身外化身可不一般，尤其是现在没了主魂控制的身外化身，此时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保护陈夏残魂，以及镇压斩杀霸圣。
霸圣见身外化身久未有动静，便双手抱拳，朝前一躬身，再朗声道。
“在下给前辈赔不是了！”
此声极响，悠悠传递，以至于正在观看的几位圣人全都听见，纷纷沉默，对于霸圣的做法表示理解，因为确实打不过。
霸圣闪着金光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笑意，觉得自己是给足了面子，当下这前辈应该是没什么其他可说的了。
他将一切都想好了，做的也确实到位，至少几位围观的圣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知前辈是否愿意原谅我？”霸圣再及时追问一句。
身外化身这才扭头看来，神识已经有些沉寂了，动力不足，但仍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来。
霸圣赶忙朝前一步，同样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握住身外化身的手，同时笑道。
“多谢前辈原谅，在下感激……”
话语突然一停。
因为身外化身抬起的手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一抬，其上灵气不断凝聚，骤然一捏，天幕顿时颤抖，似要坠落般剧烈。
霸圣抬起的手一抖，身躯爆退，想要逃开，却已经被漆黑的死气包裹，天幕似一张漆黑的袍子将其遮盖，然后猛然一甩。
轰！
星域之间有一抹极闪亮的光出现，洞开无数星辰，最终砸到大阵之上，使得大阵出现蛛网般的裂缝。
霸圣就处在这裂缝中心，浑身皆是鲜血，惊骇的看着天穹，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似乎神魂和身躯都分离开来似的。
天幕处的漆黑色彩内没有消散，再是一闪。
身外化身出现在霸圣面前，食指指着他的眉心，磅礴死气化作一点，迅猛扩散，化作能够磨灭星河的一击。
半死不活的霸圣眉头紧缩，意识到了不对劲，神魂瞬间清醒了过来，赶忙求饶道。
“哥，我错了，再给个机会，哥，求你……”
身外化身食指一点，虚空爆开，星辰陨星崩碎成齑粉，又再次磨灭，直到什么东西都没剩下。
这一击持续了十息。
天地被轰击的只剩虚空，大阵露出庞大的缺口，已然被毁坏。
霸圣缺了半边的身子掉落在一旁，剩下的一半身子也不好受，被轰击的只剩喘息的力气了。
身外化身还保持着轰击的动作，停顿在星空之上。
彻底没动力了。
没有主魂的操控，身外化身只能凭借自己护主的执念强行活动一段时间，一旦陈夏脱离了生命危险，那身外化身也会停止不动。
也就是因为如此，霸圣才能捡回一条命，没有被直接轰击成齑粉消散在星域之间。
此时霸圣的残躯流落在星河之间，仅凭一口气在活动，随便来一个补天境修士就能将他彻底斩杀，更别说此时正在围观的圣人们了。
但没有一个圣人敢来下死手。
因为身外化身的存在。
身外化身没杀霸圣，在诸位圣人看来自然是有身外化身自己的意思存在，他们若是敢出手彻底斩杀霸圣的话，恐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们了。
没有哪位圣人敢在身外化身面前主动出手，只能是安静观看。
今日霸圣的生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困住苍天剑海的大阵是破碎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不知道其中那个遗留了数万年的老古董会不会出现。
若是出来的话，又有谁能够挡住那老古董？
这些都是问题。
诸位圣人有些担忧，同时又开始猜测身外化身的来历与身份，倒真让他们找到一个附和的人物。
是根据漫天的死气发现的，在曾经的传记上有过记载，两万多年前就有说过这个人物，正是在死星域中的死星之主。
不过上次关于死星之主的记载已经是在两万年前了，据说是一位补天境高境修士，战力极高。
如今两万年后再出世，没想到战力如此之高，瞧其轻松虐杀霸圣，应该有极为接近大圣的战力，甚至有可能就是大圣。
诸位圣人沉默，实在是不知道说啥。
因为大圣就是星域里的顶尖战力了，是真正的山脉巅峰存在，如今星域里的大圣也才不过三人，都是绝世天骄，大帝苗子中的佼佼者。
如今又多了一位疑是大圣的人物，星域里的格局很可能会再次变化，产生一股新的势力。
圣人还在迅速思考。
受伤跌落的陈夏已然站起，踩着一缕剑意之上，先瞥了停在星河远端的身外化身一眼，无奈摇头，再朝着苍天剑海内走去。
他今天是一定要看一次苍天剑海的。
破碎的苍天剑海并不是很碎，很多板块还残留着，其上依稀能瞧见两万多年前的古老建筑。
陈夏踩着丝丝缕缕的剑气临近，于破碎的苍天剑海数十里前停顿，眺望着里边。
他依稀在死寂的剑海里瞧见了一个人影。
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于是陈夏又往前几步，这下就全部清晰了。
一把飞剑不剩的剑冢，藏满神通术法的阁楼，无数破碎的洞府。
每处建筑都成了碎片，各自飘在一处，很是繁杂。
陈夏一一看着，每一处都很眼熟，他的眼神忽然一停。
因为看到了一处极为老旧的亭子。
亭子就飘在星河之中，像是被遗忘在时光里一样，过了两万年也没人将他捞起。
陈夏看着这个亭子，很是怀念，这是他在苍天剑海里时常会去歇息的亭子，在里面呆坐也好，下棋也行，总之是常去的。
他脚步一抬，踏着剑气而上，重新走到了极旧的亭子里，斜着坐下，学着两万年前自己的模样在亭中休息。
少年模样学年少时，却怎么也学不像。
陈夏寻思一会儿，便也得知了答案。
原来是自己与自己有隔阂了。
难怪。
他感慨一声，从亭中起身，继续朝前走。
天道清算的痕迹很深刻，深深地印在了破碎的苍天剑海上。
陈夏的脚步忽然一停，因为他已经踏入苍天剑海极里端了。
所以他面前理所应当的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从始至终都在守护苍天剑海的人影。
钓鱼翁。
及时没有意识，他也在用本能保护苍天剑海。
陈夏面色有些复杂，少年模样露出苦笑。
这是他第二次来破碎的苍天剑海了，每次都能遇见钓鱼翁。
他伸出左手，放在脑袋边上，轻轻摆了摆，说道。
“师尊，真巧。”
钓鱼翁却不会再回话，他如今已全然没了意识，有的只是神魂里的一点残留执念罢了。
所以也肯定不会回复陈夏，只是提起了剑。
一把破碎的，只有剑柄的.
一把半仙剑。
陈夏面色无奈，摇头道：“我们能不能找处好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以前，叙叙旧，我也不怪你把我当做续命药，你也别怪我阴你。”
“总之别打架，现在的我打不过你。”
死寂的剑海微微翻滚。
钓鱼翁猩红的眼神一闪，其中像是有了一丝灵智出现，竟然是开口问了一声。
“你有把握了吗？”
问的自然是取剑的把握。
陈夏摇头，“本来是有的，但是现在没了。”
指只剩残魂，实力不足，也指看见钓鱼翁就心软了。
陈夏很少心软，但如今的钓鱼翁算一个。
钓鱼翁没有回话，猩红色彩重新占据眼眸，手上半仙剑鸣叫一声，死寂的剑海忽得一抖。
剑来了。
陈夏站着没有动静，因为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剑。
漆黑死气一闪。
身外化身以肉身接剑，死气一荡，与剑气相抵，直直护在陈夏身前。
钓鱼翁不停顿，继续厮杀过来，招招致命，半仙剑不停挥舞。
好在身外化身并不逊色持着半仙剑的钓鱼翁，打的还算有来有回，若不是半仙剑的原因，身外化身应该能轻易压制钓鱼翁。
这就是两万多年的变化。
只是陈夏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感叹一声。
“老东西，落后就得挨打，所以你还不快点恢复清醒，再提升一点境界吗？”
没有回话。
四周是浓郁的死气和剑气。
光阴的变化就是如此，让你永远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永远神秘，永远未知。
能被窥探的光阴从来不是真正的光阴，是已经发生后，能被知道的事情。
陈夏似乎有了些新的感悟，他站在破碎的苍天剑海上，神情缓缓向前，走在剑海边上，右手向前伸出。
直至碰到了剑海。
是冰冷的水，是充裕的剑。
两万多年时间被感触，脑海里回忆起从前的光景。
“我叫赤羽，是……”
“哥，你还有这种丹药吗，俺在这门口守了两个大世了……”
“陈夏，来炼丹，快……”
“陈长老，我给你送灵石来了，我死了就想把坟弄震撼些……”
“……”
往事一幕幕。
陈夏忽得抬头，轻呼道。
“两万年。”
光阴线断开。
光阴道不仅重拾，且有新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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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四千字合一章，难得分了，过年期间还是有点忙，码字时间有些紧凑，等初六就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