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牢里的日子十分难熬，像是在油锅里一直没煎熟的鱼一样。
陈夏开始数起了自己吃了多少海兽的眼珠子。
但没有结果。
毕竟真的会有人记得这个吗？
陈夏只知道附近的海兽大多都变成了独眼龙，且现在放血引海兽的办法也不好使了。
都学聪明了。
只是偶尔有被陈夏掏了眼珠子的海兽专门跑来对他吐口水，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吐就吐吧，陈夏挺无所谓，反正别给他逮着了。
不然另外一只眼睛指定也给你卸掉。
他现在就坐在四四方方的牢狱里，破烂的青衫因为沾染太多血迹的原因，已经成了一件血衣，挂在身上，添了几分煞气。
沉重的带着许多阵法的脚镣现在已经完全限制不住他了，就像是栓狮子的皮绳一样，主要起一个修饰的效果。
能拦住陈夏的，还得是这四四方方的剑牢，据陈夏估计，能破坏这剑牢的，至少得是补天境巅峰的大能。
他是不能的，远远不够。
系统给的点数陈夏没有加，而是存了起来，当做计时的道具。
现在已经存了70点，加上最初加在法力上的29点，就是接近一百年了。
“呼。”陈夏短嘘一口气，觉得这一百年来真是无聊，他有些体会孙悟空被压五百年的心情了。
共情了属于是。
近处的水流激昂，独眼的海兽快速游来，离着远远的，长大了嘴巴，口水在喉咙里环绕。
陈夏撑着脑袋，无奈的撇了它一眼。
嘣。
口水还未吐出来。
海兽的身躯就成了血沫齑粉，消散在海水之中。
钓鱼翁苍老的身躯从漆黑的海里走出，朝着陈夏轻笑道。
“几十年未见了。”
陈夏依旧撑着脑袋，无精打采，“嗯。”
他对钓鱼翁提不起什么兴趣，唯一有兴趣的时候，就是每过几年斩钓鱼翁寿命的时候。
陈夏长了个心思，没有过五年就斩一次钓鱼翁，毕竟太规律了，很可能会让钓鱼翁起疑心。
他是不规律的五、六、七年随机斩一次，顺带一提，现在陈夏换命的人选中还多了一个三长老。
不过倒是没有特意去换，就是偶尔换一次。
毕竟三长老太弱，他能直接正面斩杀，就不需要去熬。
换命只是单纯泄愤。
“修行如何？”钓鱼翁关心问道，就像是所有关心徒弟的师父一样。
陈夏也希望是这样，但并不可能，他依旧无精打采道。
“卡住了，上不去下不来。”
钓鱼翁赶忙皱眉，“万万不能下来，你如今按道理来讲，也算是半步倒海的修为了吧？”
“快回搬山境巅峰了。”陈夏有气无力的张开嘴巴。
“怎么回事？”钓鱼翁紧皱眉头，对于陈夏修行一事，他是极为担忧的，这关乎苍天剑海的未来。
“少了悟道棋和悟道茶，跌个两三境很正常。”陈夏如此答复，同时换了只手撑脑袋。
“好说，好说。”钓鱼翁赶忙笑道，从怀中将陈夏的象棋和茶杯、茶壶、茶叶全都拿了出来。
“为师知道你破境需要这两样宝物，特意拿了过来。”
“谢师尊。”陈夏平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激动色彩，同时决定接下来十年不再换钓鱼翁的寿命。
嗯，换三长老的。
这是钓鱼翁第二次来看望他，也是五百年里的最后一次。
往后与陈夏做伴的。
就只有漆黑的海水，望不见光，也没有声，像是死寂的墓地。
他就是其中的活死人。
用剑意埋葬。
————
第一百三十年。
白帝再一次降临苍天剑海，这一次的试探更为直接，以大道真意做手，直接探入了苍天剑海之中。
美其名曰要帮苍天剑海清理门户，将十几万年前的老古董打扫出去。
这个老古董指的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也不禁被白帝的胆大所惊骇。
一个准帝就敢对曾经的大帝说出这种话语来。
但除了惊骇，他们就多做不了什么了，只能呆呆望着白帝的大手探入苍天剑海，探入天穹的那片天。
最先阻拦的是钓鱼翁，以准圣万丈真身，立于天地之间，横击向白帝的大手。
虚空震裂成淅淅沥沥的碎片，像是雨水掉落。
钓鱼翁的横击只坚持了三息，准圣和准帝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连圣人都远远比不上准帝。
只有大圣才具备搬手腕的资格。
这一次剑海里的剑尊大帝没有出手，可能是寿元真的去多了，已经没有了能够出手的资格。
钓鱼翁的准圣真身被拍了个粉碎，跌落巨剑之上，半死不活。
真正挡住白帝的，是苍天剑海的现任掌教，也是苍天剑海如今唯一的圣人，调动了护宗大阵，以整个苍天剑海的剑力加持，顶住了白帝的攻势。
同时横搁在中央的那柄巨剑开始冒起了光。
“再不退走，我苍天剑海就算是早亡几万年，也要彻底斩掉你成帝的天机造化！”
掌教这一句话喊出后，天际便没有了声音，隔了许久，才从无尽的星空里幽幽传来一句。
“那本帝就等住你苍天剑海崩碎了，再来取走仙剑！”
“一个准帝也配称帝，要是我苍天剑海鼎盛之时，你这种准帝存在，不过是仙剑两下的事情！”
掌教不屑开口道，丝毫不让。
星空里的话语也传来了嗤笑声。
“斩我？还是先好好想想该如何在接下来的清算里活下来吧。”
苍天剑海出过大帝，未来是一定会被清算的，除非能够再出一个大帝稳住局势。
但这就有些不太可能了，大帝的续命药，如今的苍天剑海不可能有。
因为这个星域已经到达衰败时期了，以往出来的大帝们吸干了这片星域的气运和造化。
这也是现在这片星域难以出大帝的原因，清算之后，可能再过两三个大世，这片星域里才能有大帝现身。
至于苍天剑海里的大帝苗子，也只能在其他星域，或是界域里成帝。
没有大帝压阵，一切的话语听起来都是这么好笑。
白帝在临走之时，随意挥手，将附近的一个生命星球抹杀成齑粉，算是泄愤。
苍天剑海的掌教低头，望着脚下深沉的剑海，眼神不断在两处之间打望。
他在思量。
是衰老的霸主，还是无敌的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