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傅九跟我们说过，她们家有十二个女儿，但我在傅家看到的只有傅九和傅八，其他女儿就跟不存在一样。
如果说是年纪更小的女儿也就算了，可能是年纪小，不出来见人。
可傅九傅八的那七个姐姐一直不露面，就很奇怪了。
现在想来，那七个女孩，恐怕早就已经成了所谓水神的新娘。
傅海山脸上这才第一次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是、是啊，我认识一个厉害的中医，能调理女人的体质，加大生女儿的几率，所以我除了一个儿子之外，老婆和姨娘其他生的都是女儿，因此我每年都能送女儿去当水神新娘，生意一直都蒸蒸日上，才成了镇子里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
我看着傅海山，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我现在也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家明明一副不喜欢女儿的样子，却还带着求女儿的红绳了。
对他们来说，女儿从还没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用来积攒财富的工具，所以他们对女儿，当然不会投入过多的情感。
但同时他们却比任何人都期待女儿，因为有了一个女儿，就象征着无数的财富。
他们就是带着这样矛盾的心里，期待着一个女儿又一个女儿的降临。
我心里厌恶的要命，但却也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皱眉，“那傅八呢？为什么你们直接送了傅九过来，跳过了傅八？”
按道理来说，女儿到十二岁就能送给河神当新娘，那么应该就是按照女儿的年龄大小来送。
可傅家却是略过了傅八，直接送傅九过来。
说到傅八，傅海山的眼底闪过浓烈的嫌弃。
“傅八就是个废品。”他冷冷开口，“水神大人是有要求的，不是什么女孩都能去做水神的新娘，只有鬼月出生的女孩才行。所以在我们镇子，女人怀的每一胎，都是静心计算过的，一定要确保在鬼月生下来。可偏偏我老婆在生傅八那一年，身体不太好，早产了一个月，因此没有熬到鬼月。”
我听到这，也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会听见傅夫人那么着急的担心早产。
她是害怕和之前生傅八的时候一样，生下一个不能给水神做新娘的女儿。
“禽兽！”顾恒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什么水神，这根本都是封建迷信！”
我猜的果然不错，顾恒的个性果然是不相信这种东西的，所以只觉得村民们的行为愚蠢荒唐。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千林村的财富，是实打实的，所以这个所谓的水神，是应该真的存在的。
只不过，对方肯定不是什么神，估计是妖鬼或者是会一些术法的人，用这种手段操控了村民，让他们源源不断的为他送上鬼月出生的女孩。
但我更奇怪的是，对方要鬼月出生的女孩，还一口气要那么多，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懂什么！”傅海山听见顾恒的话，突然跟个被踩着了尾巴的老鼠一样跳起来，“水神大人是真实存在的！怎么会是迷信！你这个外地人根本不懂！”
“好，就算这所谓的水神真的存在又怎么样！”顾恒气得大吼，“可这些女孩也是你的孩子啊！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你们倒好！竟然这样对你们的亲生骨肉！
“我……我们这也不是权衡利弊么……”傅海山不敢去看顾恒的眼睛，“毕竟如果没有钱，我们这山区根本过不上好日子。再说了，嫁给水神大人，又不是送她们去死……”
“你怎么知道那些被丢到井底下的女孩没死？”我突然开口，“你见过她们回来？”
“当然见过。”傅海山突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厌恶，“总是会有一些那么不安分的小姑娘，不顾镇子里的利益自己跑回来，而每次这些小姑娘只要跑回来，都会给村子里带来巨大的灾难……”
“灾难？”我挑起眉。
“是啊。”傅海山咽了咽口水，“比如最近一次是十年前，那个小姑娘跑出来后，竟然没有回村子，而是去了海城市区的巡捕房，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多巡捕房的人过来调查，差点就发现了水神大人的秘密，我们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将事情给压下去！”
十年前？
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顾恒。
顾恒似乎也反应过来。
傅海山说的那个女孩，就是十年前名动一时的“被诅咒的女孩”的绑架案。
丽姐跟我说过，那个被绑架的女孩也是千林村的。
原来一切很多而不是巧合，那个女孩也是这所谓“水神新娘”的受害者！
她根本没有被绑架，而是被送去了当水神的新娘。
而她身受重伤跑出来之后，她知道自己回村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才去了市区的巡捕房。
我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那个女孩的父母不仅没有追究绑架犯，而是花了一大笔钱，将这件事给压下来。
我本来以为那父母是担心女孩受到伤害，但现在看来，那父母根本是做贼心虚，害怕镇子里肮脏的秘密被人发现，这才破财消灾！
丽姐还说过，那女孩被父母带回去的时候疯了，觉得全世界都想害她。
现在回想起来，那女孩或许根本没疯。
她是对的，她身边的最亲的人都想害她，她的确应该害怕。
傅海山还在那迫不及待的继续说。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跑回来之后水神也被触怒了！他整整一年都没有照顾我们村子的人，光是那一年，我们村子就破产了好几个人！那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莫海山。
我原本还以为，他说的灾难有多可怕。
搞了老半天，所谓的灾难和惩罚，不过是不给失去了金钱的庇护？
这些人，真的是把卖女儿带来的财富当做理所应当了！
我气得忍不住浑身发抖，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冷道：“那你知不知道，孟婉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