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态度。
“从明天开始,原材料就比较充足了。”
李玉琴收回手,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沉稳的商议。
“咱们每天可以适当加一到两成的货,先看看售卖情况。”
“如果每天都能卖完,而且还供不应求,那第二天就再加一成。”
“就这么慢慢来,一步步地试探市场。”
“等到哪天没卖完,第二天就得立刻减少出货量。”
“反之,如果第二天卖完还是不够,第三天仍然维持相同数量还是不够,那就再酌情添加。”
她看着林子豪,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这东西,我仔细跟你说,你也说不清。”
“但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度。”
“要有一个大差不差的数值,并且在这个数值上下浮动去验证。”
“最终,你才能测算出咱们这个卤味生意在各自片区的‘饱和度’是多少。”
林子豪听得异常认真,刚才那点羞愧早已化作了对知识的渴望。
他猛地一点头,眼神坚定:“琴姐你放心!”
“我……我一定会慢慢来估算的!”
李玉琴看着他那副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儿,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行,”她说完,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准备去仓库干活吧。”
林子豪立刻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好嘞!”
两人一起下到了二楼,林子豪正要继续往下,李玉琴忽然叫住了他。
“子豪,你等我一下,我去办点事。”
林子豪乖乖地停了下来。
李玉琴却是径直走到了二楼王婶子的房门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那扇老旧的木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门里传来了悉索的脚步声。
“吱呀——”房门被缓缓拉开,王婶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王婶子手里还拿着一块洗菜的抹布,显然是正在厨房忙活。
她疑惑地打量着李玉琴,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林子豪。
“哎哟,玉琴啊,有啥事儿吗?”
王婶子的声音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
李玉琴随意地笑了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探究:“王嫂子,不瞒您说,我今天瞧着有几个街坊邻居,好像在背着我议论点什么。”
“我这不是想着嫂子你平时消息发达,啥都知道,”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试探和担忧,“所以,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啊?”
“还有这事儿?”王婶子一听,眉头立刻就皱了几分,“不瞒你说,我今儿个还没怎么出门呢,光顾着在家里收拾了。”
“不过你放心,玉琴!”王婶子拍了拍胸脯,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显得格外自信,“我待会儿就给你去打听打听,保管给你问得明明白白的!”
李玉琴看着她那副热心肠的模样,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那就太谢谢您了,王嫂子!”
她真心实意地道谢,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我就先去忙了,明天给你带些卤味回来!”
王婶子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那敢情好!你快去忙你的吧!”
李玉琴这才跟王婶子道了别,跟着林子豪一起下了楼。
林子豪把李玉琴送去了仓库,自己也心急火燎地朝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家的那锅卤水,刚好够今天再用上最后一次了。
明天,他就可以直接过来琴姐这边拿卤好的货,省心又省力。
目送林子豪离开,李玉琴这才走进仓库,熟练地开始准备起了今天的卤味。
剁肉声、切菜声、水烧开的咕嘟声,奏响了一曲劳动的乐章。
很快,浓郁的卤肉香气便从仓库里飘散开来,引得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深吸一口气。
一切准备就绪,李玉琴推着装满卤味的小推车,来到县城最热闹的街道口。
小推车前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伴着卤味的香气弥漫开来。
傍晚时分,乔明远准时下班,他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个洗干净的军用水壶,径直来到摊位前。
就跟平常一样,他用水壶里的水洗了手,就二话不说便挽起袖子,帮着李玉琴称肉、打包、收钱。
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可实打实的钞票一张张地入了兜,再多的辛苦也化作了甘甜。
直到最后一点卤味售罄,两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推着空荡荡的小推车,回到了仓库。
乔明远细心地检查了门窗是否锁好,又将地上的碎屑打扫干净:“今晚养殖场的要来送货,还是得收拾妥当些。”
李玉琴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柔软。
收拾妥当,李玉琴熟练地坐上了乔明远自行车的后座。
夜幕降临,路灯的光晕在他们身边缓缓移动。
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了单元楼下。
乔明远刚把车锁好,二楼的王婶子就猛地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她急匆匆地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一副要赶紧把李玉琴截住的模样。
“玉琴!你可算是回来了!”王婶子的脸上写满了“有话要说”,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
可一瞥见站在李玉琴身旁的乔明远,她张了张嘴,看了看乔明远,又看了看李玉琴,欲言又止。
李玉琴瞧出了端倪,她嘴角一勾,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王嫂子,是不是我今天拜托您的事儿,有结果了呀?”
王婶子听着李玉琴的话,眼神在乔明远高大的身躯上飞快地扫了一眼,随即又转回到李玉琴脸上。
她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哎哟,那、那可不是嘛!”
李玉琴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动,立刻笑着追问道:“王嫂子,您就直接说吧!”
王婶子张了张嘴,目光再次不自觉地瞟向乔明远,显得有些为难。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凑近了些,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味道:“玉琴啊,要不我待会儿私底下再跟你说?”
乔明远闻言,眉梢不易察觉地轻蹙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还有什么事儿是他这个当男人不能听的?
李玉琴看在眼里,倒是笑得坦坦荡荡:“没有那个必要,嫂子,你直接跟我们说就行了。”
王婶子有些犹豫,眼神在夫妻二人脸上徘徊着。
可她看着李玉琴那份光明磊落的坦然,又想到她平日里为人处世的精明和本分,心里的那点顾虑瞬间消散大半。
她猛地一拍大腿,语气也变得愤愤不平起来:“哎哟喂,玉琴啊,你可不知道,今儿个家属院里都传遍了!”
“他们都在传,说你和那个到你家里来的年轻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李玉琴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睛瞬间瞪大,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她眼前。
“???”
王婶子越说越气愤,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几分:“尤其是今儿下午,你俩走后,他们还在那儿说呢!”
“说什么乔明远吃过午饭就走了,你俩还在屋里面呆着,谁知道你俩在屋里干嘛呢!”
这话一出,乔明远原本带着疲惫的脸,瞬间如罩寒霜,周身的气场骤然一变。
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猛地扫过王婶子,一股属于军人特有的,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杀伐之气,瞬间喷薄而出。
那股无形的气势太过骇人,连王婶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吓了一大跳。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解释道:“哎呀明远!你可千万别误会!”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且玉琴她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你可千万要相信她啊!”
乔明远当然相信李玉琴。
他比谁都清楚,林子豪那小子对他媳妇儿,那是恨不得当祖宗一样供着,满眼都是崇拜。
更何况,李玉琴之前还曾笑着跟他提起过,林子豪那小子甚至还跟她感慨过,为什么她不是他爸!
林子豪那小子,在他媳妇儿面前,恨不得摇着尾巴求夸奖。
这哪里是男女之情,分明是弟子见师傅,崇拜得五体投地。
可这些闲言碎语,竟然能将这纯粹的师徒情,扭曲成不堪入耳的桃色新闻。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们……怎么敢这么说你?”
乔明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看向李玉琴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李玉琴看出他眼底的自责,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胳膊。
“好啦,别气了,”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跟这些人置气,气坏了身体,那多不值得?”
乔明远听到这话,胸口那团火依然熊熊燃烧,但是看到李玉琴那关切的眼神,也只能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了。
王婶子见乔明远没有迁怒李玉琴,反而是一副要替她出头的模样,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刚刚还真怕这老乔头脑一热,回去跟玉琴吵起来,那她可就是罪过了。
李玉琴却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周围渐渐亮起的路灯,语气里透着股子凉意。
“光生气有什么用?”她回过头,看向乔明远,眼神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把那些传闲话的,编造谣言的人找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