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时道:“无碍,我不怪你,你方才说我看起来很像是你的老乡吗?”
半夏道:“您会不会把我当做妖怪抓起来?”
陆锦时一笑道:“你乃是我夫君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将你视若妖怪的。”
半夏跟着陆锦时在院子里入座,她笑着道:“您真的很像是我的同乡,我们穿越而来时,许多有能耐的女子就都开始去父留子了,所以我以为你也是呢,却没想到去父留子已是古来有之。”
陆锦时道:“难怪贺佳宜总是一口咬定,我就是与她同一个世道来的,你们那个世道女子是不是很自在?”
“倒也不是,但总要比这个世道好许多,倒也不是……”半夏道,“我们那个世道其实还是有不少注重贞洁的,反倒是你们这里甚少有贞洁之说。”
半夏一笑道:“我们那边的女子是可以人人念书的,不像长安城之中,您是一个开设女学的。”
“每个女子都能念书?那些穷乡僻壤,家中穷苦的平民女孩子也都能念书?”陆锦时眼眸不禁一亮,“这世间真能变成如此吗?”
半夏点头道:“差不多吧,每个女孩子都是能习字的,能与男子一起念书。”
陆锦时不由感慨道:“若是,我能将大盛日后变成如此该有多好,让大盛朝的每一个姑娘都能念书习字……”
半夏道:“我相信您能行的。”
陆锦时道:“你在与说说说,你们那个世道,女子也能做大夫吗?”
半夏道:“是,我们那时候大夫都不在药坊之中看病了,有医院,医院里面女医生没有男医生多,却也不少了,也有护士,护士如同你们的丫鬟一般……专门协助大夫照料病人的,能让病人好生休养。”
陆锦时道:“真好呀,你们那边的女子无需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自力更生。”
半夏一笑道:“是啊,可惜我就呆到了二十六岁,刚毕业实习,便就遇到了医闹,一个男宝妈杀了我,我再次醒来就到了此处。”
陆锦时看向了半夏一笑道:“那你年纪实则要比我大,日后我叫你一声姐姐可好?”
“不敢当太子妃叫我姐姐。”
陆锦时一笑道:“我开女学,实则也是我爹娘宠我罢了,不少人都是存有看热闹的心思,连着书院里面的姑娘们,她们也都是为了好嫁人而已,我都不知我能撑得下去有多久。
在江南时,我曾让一个将要嫁给可以做她爹爹年纪的鳏夫的女学子念书,念好书就能做女先生,不必嫁给一个年过三十五之人,可她说不是人人都如同一般喜欢读书的,她来念书只不过是想要可以从天章书院之中挑选一个金龟婿罢了。
如今来长安城之中设立女学,之前也有不少姑娘家是为了找好夫婿而来的,连我都有些怀疑设立女学是对是错了……”
“你没错。”半夏道,“对于这世间女子而言,嫁夫婿犹如第二次投胎,是以她们只能找寻一个好夫婿,她们还不知念书能让她们摆脱嫁人的桎梏,读书明理之后,挑选夫君也能挑到一个更好的夫婿。”
陆锦时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半夏姐姐,我日后在宫中恐怕不便出长安城,我想请你与我一起将女学开遍整个大盛朝,让咱们大盛朝的女子也可以有书可念,如同男子一般,也可以读书明理,妇孺之见不再是羞辱人之言。”
半夏一笑道:“有太子妃您这话,我必将抛头颅洒热血,也不枉我来这盛朝一朝。”
陆锦时与半夏相聊甚欢,一直聊到天黑,宫女已经来寻过她好几回,她还是与半夏聊着。
直到夜深,陆锦时才回了东宫寝殿。
入了东宫寝殿内。
容弈躺在病床上皱眉看向陆锦时道:“你再不回来,我可要下床榻去请你回来了,怎与那个医女聊这般久?”
陆锦时想起方才半夏说得来,轻轻一笑道:“我与她甚是投缘,像是亲姐妹一般。”
容弈微微皱眉,“纵使是亲姐妹也没有这般白天黑日里的聊着的。”
陆锦时笑了笑道:“我终于有一个能与我一同办理女学之人了,我知晓我先前办女学,人人都是不看好的,只不过仰仗的就是爹娘宠溺罢了,只有半夏她可以与我并肩作战。”
容弈轻笑道:“我也与你是并肩作战的,你办女学的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你倒是和离说的轻松,真若是和离了,你那女学的银两何处来?”
陆锦时笑笑道:“我娘也有的是银子,我向她讨要,我娘总是会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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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宅院里。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素来享福惯了的贺老太太房中并无柴火烧炭,冷得甚是刺骨。
二房之中有着炭火也是被二老爷拿去紧着贺佳宜先用,毕竟贺佳宜日后乃是侯夫人,也是他们贺家唯一的寄托了。
柳秀秀将灌好的汤婆子给了贺老太太道:“娘,您就先用汤婆子取暖吧,我这里已是没有多少银钱了。”
“锦兰的聘礼,你就这么快用完了?”
柳秀秀道:“贺覃偷了兰儿的聘礼去赌了,他本是觉得聘礼不多,是好心想要翻个倍的,谁知就尽数数完了……”
贺老太太道:“覃儿都知赌博赢钱为家中减轻负担,那贺锦兰之前还不愿嫁,这看来还是家中有儿子的好处,女儿永远是赔钱货,虽然贺家没了永兴侯府爵位,可到底有了覃儿在。”
贺佳宜送了一筐炭火进来,轻笑道:“祖母,您说的正是,这家中不可以没有子嗣传承下去,这万贯家财,如若没有儿子继承,日后不也白白便宜了旁人吗?
若是长房没有覃哥儿,就只有陆锦时一个不孝女,如今贺家都该要改姓了,无人继承我们贺家了。”
贺老夫人朝着贺佳宜一笑道:“祖母没想到这么多孙女之中,反倒是你最聪慧懂事,你那大伯也还不如你半点明白事理,他还说我弄丢了永兴侯府爵位无法得见列祖列宗,但只要有覃哥儿的男丁在,列祖列宗岂会怪我呢?”
“贺家长子长孙的血脉岂能轻易断在那对母女手中。”
贺佳宜笑笑道:“所以这报应不就来了吗?听说陆锦时被陛下呵斥是克夫之命,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