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棠袖中的指尖猛地蜷缩,面上却绽出娇憨的笑:“臣妾是皇上肚里的蛔虫呀!”
她故意踮脚凑近,呵气如兰,“您想什么,臣妾都知道。”
下一秒,婉棠吞没在骤然逼近的压迫感中。
楚云峥俯身将她困在宫墙与臂弯间,龙涎香混着寒意笼罩下来:“那你说说。”
他拇指摩挲着她微颤的唇瓣,声音低得似情人絮语,“朕此刻想做什么?”
婉棠她能感受到帝王胸膛传来的震动,与自己如擂的心跳渐渐重合。
看着楚云峥的脸,婉棠心砰砰砰的跳动着。
如果说,一开始婉棠爬上龙床,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那么后来,楚云峥一次次的保护,每日的溺爱,都让婉棠恍惚。
他也是一个人。
帝王无情,那么楚云峥呢?
婉棠闭上眼睛,深情的说了一句:“皇上,臣妾想……”
她缓缓地靠近楚云峥的胸膛。
楚云峥的指尖正要抚上婉棠鬓边珠花,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李德福垂首立在丈外,声音像浸了冰水:“皇上,菁贵人已在养心殿候着,可要传辇?”
婉棠清晰看见。
那双方才还盛满缱绻的龙目骤然收缩,如同被针刺破的琉璃。
楚云峥猛地收回手。
“棠棠,”他嗓音干涩地整理衣袖,“你好生安胎。”
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满地残雪,却又突然驻足。
夜风卷着他低沉的话语飘来:“你不是想报仇么?王静仪,朕留着无用了。”
脚步声渐远,宫灯忽明忽暗地晃着。
婉棠望着那道消失在朱红宫门后的身影,缓缓抬手抚上小腹。
冰凉的指尖触到方才被他摩挲过的唇瓣,那点余温早已散尽。
【狗皇帝啊狗皇帝,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说起来婉棠才是本书的一个变数吧,菁贵人原本就在原着中出现过,甚至还成为许洛妍一度头疼的对象。毕竟她可是萧家千挑万选进来的人。】
【对啊,更何况,这个人从挑选的那一刻,就长在了皇上的心尖尖上。】
【狗皇帝,前一刻还抱着棠棠要亲亲,下一秒就耐不住寂寞了。生皇子生皇子,生了皇子当太后。】
弹幕里面的话,让婉棠有些难受。
帝王的真心,果然是转瞬即逝的。
婉棠再度发掘自己的可笑。
一次次的警告自己,最后还是无可自拔的深陷其中。
一想到这些,婉棠不由自嘲出声。
李德福竟未随驾离去,反像幽魂般折返。见
婉棠倚着宫墙低笑,他尖细的嗓音混着夜风飘来:“娘娘这是心里头不痛快了?”
婉棠懒得抬眼,却见那双云纹官靴步步逼近。
李德福四下张望,突然伸手欲抚她脸颊:“百花总有凋零日,这凤栖国的女人都是皇上榻上客,您又算得……”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布满褶子的脸上。
李德福捂脸瞪大眼,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划破夜空:“你敢打咱家?!”
“打了便打了。”婉棠指尖轻掸袖口,仿佛拂去什么脏东西,“还要挑时辰不成?”
“呵!”李德福阴笑着逼近,“多少宫妃求着咱家摸把手都得排队,你可真是不识好歹。”
话音未落,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李萍儿端着空铜盆立在阶前,冻红的手指死死攥着盆沿。
眼中燃着骇人的火:“我家主子是皇上亲封的婉嫔!”
她声音抖得厉害,身子却挺得笔直,“”你再敢碰娘娘一下,我便是死也要把皇上喊回来!”
李德福冻得牙齿打颤,冰水顺着貂绒领子往下淌。
他死死盯着小宫女通红的眼睛,忽然诡笑:“咱家以前倒没发现,婉嫔身边还藏着这样的烈性子。”
“仔细一瞧,都是俊俏。”
“滚!”婉棠抓起香炉砸过去,香灰混着残炭泼了他满身。
李德福退后两步,阴毒目光如毒蛇信子扫过主仆二人:“咱们走着瞧。”
他甩着湿漉漉的衣袖转身,忽又回头舔了舔嘴唇,“小美人儿,咱家记下你了。”
【恶心!李德福是整本书中,我最恶心的存在。只是书里面,李德福也没得到什么报应。】
【是啊!在原着里面,这一段我也是很恶心的。毕竟李萍儿可是李德福的亲生女儿啊!但是李德福竟然将李萍儿……李萍儿绝望,投井自尽。】
【婉棠的命运也改变了,希望李萍儿的命运也能够得到改变吧!】
婉棠震撼。
她心中暗暗惊讶,那到底是一部怎样的作品,会如此三观不正。
李萍儿蜷缩在雪地里,哭声像受伤的小兽般撕开裂肺。
婉棠俯身将她揽入怀中,大氅裹住两人颤抖的身躯:“都过去了。”
“奴婢不怕!”李萍儿突然抬头,通红的眼里燃着骇人的光,\"他若再敢碰主子,奴婢就咬断他的喉咙!”
她沾满雪沫的手指死死攥住婉棠衣襟,“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主子。”
婉棠心口骤痛。
她怎会不知,那样真挚的恨意里,分明藏着被亲生父亲当作玩物的绝望。
“主子您怎么了?”李萍儿慌忙用冻红的指尖擦她眼角,“是不是还在想那个顶罪的小宫女?”
婉棠摇头,雪花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祺齐找来的替死鬼,本宫不过顺水推舟。\"
她忽然攥紧李萍儿冰凉的手,\"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婉棠眼底泛起寒冰般的锐光:\"陪本宫走一趟。\"
地牢深处,霉味与血腥味胶着成粘稠的网。
水珠从生锈的镣铐滴落,在积着污血的地面砸出深浅不一的暗坑。
王静仪被铁链悬在刑架上,花白的头发沾着凝固的血块,昔日华贵的锦衣已成褴褛布条,露出底下翻卷的皮肉。
每道伤口都精准避开要害,像幅残酷的延命符咒。
婉棠踩着湿滑的青苔走近时,欧阳青正用帕子擦拭手指。
二人视线一触即分,铁门开合的吱呀声在甬道里荡出长长回音。
\"呜!\"王静仪突然剧烈挣扎,铁链刮下腐肉碎屑。
她浑浊的眼球暴突出眼眶,被割断的舌根在张大的口腔里剧烈颤动,像条垂死的肉虫。
\"啪!\"
婉棠反手一记耳光,护甲在她脸上刮出三道血痕。
\"啪!\"
正手抽得更狠,王静仪的头颅撞上刑架,发出沉闷的咚响。
破碎的喉音从王静仪喉咙里挤出,混着血沫喷在婉棠裙摆上。
婉棠忽然低笑起来,眼泪却如断珠般滚落。
她拔出袖中匕首,刀尖沿着那些旧伤缓缓游走:\"娘亲当年也是这样求你饶命的吧?\"
匕首突然刺入肩胛,王静仪浑身绷成弓形。
\"这一刀,替她报仇。\"
刀锋拧转,碎骨声清晰可闻。
第二刀没入小腹:\"这是你害我的。\"
肠衣破裂的酸臭气弥漫开来。
婉棠像在完成某种献祭仪式,刀尖每次落下都带着精准的残忍。
当最后一刀捅进心口时,她几乎将整个身体重量压了上去,听着肋骨断裂的脆响,唇瓣贴在那只流血的耳朵旁轻语:
\"你女儿和儿子,都在地狱里等你。\"
王静仪瞳孔骤然扩散,最后映出的是婉棠癫狂的笑脸。
那笑容被泪水浸得扭曲,比哭更令人胆寒。
\"娘亲………\"婉棠瘫跪在血泊里,颤抖的手抚摸着逐渐冰凉的尸体,\"女儿给您报仇了!\"
匕首\"当啷\"落地,她忽然疯狂撕扯自己的衣襟,仿佛要掏出血肉里钻心的空虚。
血水顺着砖缝蜿蜒成一道暗河,而她只是怔怔望着牢顶滴落的血珠,像具被抽走魂魄的偶人。
【看的好揪心,报仇了,棠棠就快乐吗?】
【这个时候,是想快不快乐的时候吗?是不是大家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婉棠是不是忘了问王静仪娃娃的事情。】
【问不问重要吗?王静仪舌头都没有了。更何况,鬼知道欧阳青在什么地方。】
【说的也是,毕竟够皇帝最多疑了。】
【来火,狗皇帝和人家滚床单,还要派人盯着棠棠,是不是在他眼中,觉得这就是对婉棠好了。】
王静仪喉间最后一丝气音尚未散尽,牢门铁锁忽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苏言辞披着墨色大氅立在门口,手中风灯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扫过满地粘稠的血泊,最终定格在婉棠血迹斑斑的脸上。
\"你杀了她?\"苏言辞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风灯\"哐当\"砸在湿滑的地面,\"你可知王家在江南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若知道是你动的手……\"
婉棠缓缓抬头,血珠顺着她苍白的下颌滴落。
她忽然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轻轻点着自己太阳穴:\"苏大人以为我是如何进到这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死牢?\"
苏言辞瞳孔骤然收缩,官靴不慎踩进血洼:\"难道是……\"
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喉结剧烈滚动间,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他突然猛地上前,一把将婉棠从血泊中拽起。
沾血的白玉扳指在她腕间勒出红痕,声音压得急而低:\"李萍儿!带你主子走。\"
\"快走!\"苏言辞猛地扯下大氅罩住婉棠肩头,氅衣内衬的云纹在暗处泛着幽光,\"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