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骂我不会管教闺女?她放p!”
杨花花听了马艳梅的挑拨,气得一骨碌爬起来:
“哎呦呦,头晕、头晕……”
她又躺下了,是真的眼前天旋地转冒星星。
马艳梅赶紧凑上前搀扶母亲,关切:“妈,没事吧?”
这母女俩关系确实好,杨花花也对马艳梅宠溺得厉害。
可惜,宠过头了。
就像街坊邻里说的那样,马艳梅三岁开始就能瞧出来性格好歹,此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姑娘天生很浑浊一个人,一盆浆糊。
其实,马艳梅更需要母爱时时刻刻雕琢,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奈何,杨花花对这个小闺女只有宠没有管教:
“我没事,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营养跟不上才会这样。”
杨花花是内耗严重,心知肚明自己以后要上军事法庭。
眼下这个情况,她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保外就医”,不得离开凤凰岛,随时听候传唤。
杨花花知道自己要蹲大牢,心底那股子恶气啊必定要出在林熹微身上。
“艳梅,你再同妈说说,陈海霞家里咋回事。”
马艳梅嘚吧嘚、嘚吧嘚,说了陈海霞家里的具体情况。
完事儿马艳梅还撇撇嘴总结:“大家都在传,林同志作为妇联的一份子,给了陈海霞无私的帮助,重点是给了不少供应票,跟那雪中送炭一样,还替陈海霞姐妹出头摆平了陈建设父子,一个个都在夸林同志能干。”
杨花花听完,止不住冷笑:“哼!我就知道,林熹微必定是冲着妇联主任来呢!”
马艳梅严重赞同:“对!自掏腰包出了那么多供应票,不就是花钱买名头嘛,虚伪!”
杨花花酸溜溜来了一句:“资本家的大小姐,有钱哩很,呵呵!”
马艳梅突然瞪大眼睛,感兴趣了:“这么说,林熹微家里成分不好?”
……
“何止成分不好,简直是成分问题大大哩!”
杨花花说到这里,拿腔拿调倚靠在床头,表情那叫一个不屑:
“沪上那种地方,当年的大资本家海了去了,林熹微那娘,可是当年鼎鼎大名的罗家女、罗夫人,富得流油!”
“那个时候,罗家、林家,一个把持沪上商会,一个把持沪上码头,黑白洋三道通吃。”
“罗家成分比林家还复杂,家族里面派系林立,这一派跟洋人关系好、那一派跟倭人关系好、那一派又跟当时的公家关系好,搞不大清楚谁跟谁关系好。”
“反正,罗家成分更复杂!”
“就算是现在,那林熹微的舅舅,还在美利坚当大财主呢!”
“据说哦,他在那边拥有很多产业,搞啥华啥街的那种生意,闹不清楚。”
“反正特别复杂!”
马艳梅越听越雀跃,认为自己胜算更大:
“妈,你说哈,假如,我说假如,有个身家更清白、年纪更轻、学历更高、工作更体面、家庭成分更好的姑娘,现在想嫁给秦南城,林熹微会不会被取代?”
杨花花根本没想过,马艳梅在暗戳戳说她自己。
“要真有你说的这种姑娘,秦南城肯定更愿意选择这姑娘喽!”
杨花花从这个年代的实际情况出发,也从秦南城未来的仕途出发:
“林熹微家里那个大帽子不摘,注定要成为秦南城仕途的绊脚石,别看现在男人稀罕她长得好看,那股子劲头过去了,还不是会抛弃她?”
“男人,就跟那甘蔗一样,咬在嘴里,嚼一嚼,甜气儿过了,赶紧吐掉,又不能真的咽下去。”
“尤其秦南城那种位高权重、鹏程万里的男人,以后更是身边莺莺燕燕挥之不去。”
“林熹微别看现在风光,再等两年,两个人差距拉开了,指定要给她换了!”
“即便不换她,也会外面彩旗飘飘,然后,让她忍了。”
“她家要是父兄得劲儿,还能给她撑腰,呐,她现在可是背后空无一人,到时候可不逮着她欺负?”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以后呀,有她林熹微受的呦!”
杨花花这么一说,马艳梅开心得跟那个什么似的。
……
刚开心三秒,马艳梅后知后觉意识到点啥:
“哎?妈,林熹微嫁给秦南城了?!”
马艳梅那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语调更是怪异得厉害。
杨花花一脸不解,皱眉反问:
“咋了你?林熹微嫁给秦南城你鬼吼鬼叫个啥?不嫁秦南城,她咋来凤凰岛随军?”
马艳梅的天,塌了!
自作主张把自己调回了凤凰岛小学,马艳梅都没敢跟杨花花说,生怕母亲责备自己。
她计划的是,自己跟秦南城八字有一撇了,再跟母亲说这桩事。
只要她能顺利拿下秦南城,杨花花肯定不会怪她自作主张。
现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马艳梅在城里的工作,可是杨花花到处送钱送礼搞关系才给拿下。
要不然,按照马艳梅的情况,中专师范毕业不是回户籍地,就是分配到凤凰岛的小学当老师。
杨花花根本不想委屈闺女!
这个年代,人人削尖脑袋往城里钻,一旦有了正式工作,捧上铁饭碗,除了有工资还有各种福利津贴,还有机会在城里分配住房。
到了村里,啥啥待遇都削减!
上面放下来的福利津贴,越是往基层走,越是难以拿到囫囵个儿的福利,层层盘剥,到了真正需要的人手里,能剩十分之一就烧高香了!
凤凰岛基地属于岛礁,根本就没有正常的耕地,这里的人除了种点菜,粮食想都不用想!
他们靠着捕鱼维持生计,岛上的公社也是靠卖鱼获取市里单位的报酬,然后,每个月给大家统一分配。
要么就是渔民偷偷留点鱼获,悄悄去市里的黑市换取供应票。
城里人有各种供应票,村里人没单位正正经经给发放,需要供应票只能去黑市蹲守,看谁有富余的票要出手。
在这个年代,黑市兑换供应票,才是普通人的真实生活需求折射。
人人挤破脑袋要去市里,马艳梅这种大聪明灵机一动,打了个申请,麻溜给自己调回了岛。
杨花花根本不想闺女回岛!
……
眼瞅着马艳梅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花花突然得意洋洋笑了:“我给你黄姨拍了电报,说了秦南城在这边的情况,你姚伯伯一家人要是知道了,等着瞧,肯定会要求秦南城休了林熹微。”
马艳梅瞬间原地复活:“黄姨?黄利琳?”
杨花花嗔怪一声:“你这孩子,黄利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呀?恭恭敬敬给我喊黄姨,管好你那嘴巴,一句都别给我说错了。”
秦南城的后妈,黄利琳,现在是某文工团的话事人。
随着秦南城父亲姚胜利的职位水涨船高,第四任老婆黄利琳的职位也自然一路上升。
黄利琳以前跟杨花花同在一个文工团,严格来说,杨花花还是黄利琳的指导老师。
此一时、彼一时,黄利琳攀高枝了,杨花花不得不改一改以前的态度。
“妈,黄姨要是干预的话,林熹微真的会被休了?”
杨花花看着闺女一脸期待,更得意了:
“那当然!林熹微就没在京都姚家挂上号,她算哪门子的孙媳妇?你黄姨可以不点头,那老姚,还有那姚老爷子两口子,那不得他们点头?”
言外之意,林熹微并不算真正的姚家孙媳妇:
“你看那秦南城娶林熹微,连摆酒都没有,秦望舒也没出现,京都姚家更是没来人,说明啥?”
马艳梅的心情就跟坐上那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惊险刺激:
“说明南城哥拿林熹微当个漂亮玩意儿,玩够了,丢掉!”
说完这些,马艳梅开心得跟个什么似的:
[呵呵,林熹微,捷足先登又如何?姚家不承认你,白搭!]
[就你那危险的拖后腿成分,别说秦南城了,换个普通飞行员都不敢要你!]
[我就不一样了,家世背景清清白白,父母工作体面,哥哥们为国争光,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连父兄靠山都没有,秦南城对你弃如敝履时,你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谁先得到秦南城不重要,最终拥有这个男人才是重点,林熹微,咱们走着瞧!]
……
“阿嚏!”林熹微在办公室翻译材料,狠狠打了个喷嚏。
凑巧,田妞花与谢晓颖回来了。
“呀,你看看你,别坐在风口子边上嘛。”
田妞花快步走过来,把林熹微椅背上的薄风衣给她披上,定睛一看桌面,格外惊喜:
“哎?这不是我那份翻译材料?哇!你好快的速度,就、就翻译完了?”
一份法文材料,田妞花翻译了两天,还没攻坚结束。
林熹微随手一搞,轻轻松松完成:
“我的事情搞完了,顺手给你代个班,免得你回来加班。”
田妞花感激看一眼她,情绪价值拉满:
“熹微,太牛了!咱们单位几个人加起来,都没你能耐大。”
林熹微也不谦虚,嘿嘿一笑:“我是起步点比较高,爷爷手把手教的嘛。”
田妞花与谢晓颖去了陈海霞家里的葬礼,是以妇联的名义前去。
林熹微忍不住问:“葬礼进展顺利否?”
田妞花笑容短暂消失,拉来椅子坐下,叹气:
“就那样,我们帮了会子忙,现在他们在沙滩上搭柴火焚尸体,没了我们的事情也就回来了。”
谢晓颖端着水杯走过来,接话:
“这里实行火葬加海葬的方式,先用众人拾的柴在海滩上搞火葬,然后,收集骨灰撒海里,魂归大海。”
林熹微点点头:“渔民嘛,靠海吃海,魂归大海,可以理解。”
闲扯淡几句陈海霞的事情,田妞花顿了顿,试探性问:
“熹微,妇联主任的位置暂时空缺,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林熹微以为自己幻听了,及时回应:
“我不是刚加入你们组建的妇联?成员身份都还没捂热呢,哪能当主任哦!”
田妞花嘿嘿一笑:“你呀!别把我们这个组织太当回事,我们不是公家的正式部门,是我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民间组织啦。”
原来是民间组织,妇联主任没官位在身。
林熹微这才放心下来,问:“那之前的妇联主任呢?是谁?”
田妞花表情尴尬了,终究还得说:
“我们选举的妇联主任,都是德高望重、一呼百应那种,就是能为岛上妇女同胞办实事的那种人,之前的嘛……是杨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