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把最后一束满天星插进玻璃缸时,阳光刚好漫过吧台。
隔壁奶茶店的老板娘刚送来几张卡片,说是她先生办的艺术画展门票,粉白色的票面上印着莫奈风格的睡莲,边角还烫着细碎的金纹。
“一共五张呢,苏晚你拿去看看呗,就当帮我捧个人场。”
老板娘笑得眉眼弯弯,“我家老周总说没人看他的画,你去了他肯定高兴。”
苏晚把票轻轻放在吧台上,指尖划过冰凉的卡纸。
五张票,她自己去的话,还剩四张。
发给熟客?好像不太好。
留给自己?又确实浪费了人家的心意。
她正对着票发呆,门口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
“姐姐!”江辞冲进来,额角还带着点薄汗,“今天没课,我来帮忙!”
他把手里的保温袋往吧台上一放,“猜你没吃早餐,我做了金枪鱼三明治。”
塑料袋窸窣作响时,他的目光突然被那几张门票勾住,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子:“画展?姐姐要去看这个?”
“嗯,隔壁老板娘给的。”苏晚点头,刚想把票收进抽屉,江辞已经伸手按住了最上面一张。
“明天是周六!我可以陪你去!”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指尖点了点票面上的日期,“我查过这个画展,有好多向日葵主题的插画,肯定特别适合姐姐!”
苏晚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陆司沉穿着深灰色西装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刚出炉的可颂,黄油香气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漫过来。
“早。”
他目光扫过吧台,自然地落在那几张门票上,“周老师的画展?他前几天还跟我提过,说想请你去看看。”
江辞立刻绷紧了脊背:“陆总也认识画展主人?”
“合作过几次。”陆司沉淡淡道。
随即视线转向苏晚,“明天我正好有空,可以陪你去。周老师说有幅《花店窗台》的画,原型是你这里。”
江辞的脸有点垮:“我已经跟姐姐说好了,我陪她去!”
“小孩子看得懂画展吗?”
历寒萧的声音突然从门口钻进来,他斜倚在门框上,黑色皮衣敞开着,手里转着串钥匙。
“我去过周老师的工作室,他那幅《向日葵田》还不错。”
他说着走到吧台前,指尖敲了敲剩下的三张票:“正好,我明天没事。”
江辞攥紧了拳头:“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路过来买花。”
历寒萧挑眉,冲苏晚笑,“来束向日葵,明天看画展带着,应景。”
风铃第四次响起时,苏知予推门进来,白大褂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看到吧台上的门票,推了推眼镜:“周老师的画展?我前几天在医院碰到他,他还说有幅画想让我提提意见。”
“苏医生也认识他?”江辞有些不爽,怎么好像全世界都认识画展主人。
“他之前是我们科室的病人。”
苏知予温和地解释,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明天我休班,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周老师的画里有很多植物细节,或许我们能聊得来。”
吧台上的五张门票被四只手隐隐圈住,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一种微妙的张力。
江辞把三明治往苏晚面前推了推,用眼神强调“我们先约好的”。
陆司沉慢条斯理地撕开可颂包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会让司机提前订好停车位。”
历寒萧嗤笑一声,指尖在票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我知道条近路,骑摩托去比开车快。”
苏知予则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我查了画展的导览图,重点作品都标出来了,省得走冤枉路。”
苏晚看着眼前四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忽然觉得这几张门票像块烫手的山芋。
她拿起票,把它们一张张叠好,指尖在最上面那张轻轻敲了敲:“正好五张票,”
她抬眼看向四人,嘴角弯起弧度,“明天一起去?看完画展,我请大家吃饭。”
江辞愣了愣,随即欢呼起来:“好啊好啊!”
陆司沉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以。”
历寒萧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苏晚的头发:“行啊,听你的。”
苏知予扶了扶眼镜,温和地补充:“画展结束后有茶歇,我可以提前去问问有没有适合你的饮品。”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吧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五张叠在一起的门票,像个小小的约定,被苏晚轻轻放进了抽屉。
苏晚刚把门票收进抽屉,就转身走向咖啡机:“早上光顾着说画展了,还没给你们冲咖啡呢。”
“我来!”
江辞率先蹦到吧台后,拿起咖啡豆罐子就要倒,“你教过我怎么磨豆子,我记得步骤!”
陆司沉放下可颂,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罐子:“你把握不好粗细度,我来吧。我知道她常用的比例。”
“磨个豆子还讲究这么多?”
历寒萧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按咖啡机开关,“直接按自动模式不就完了?我喝黑咖啡,越浓越好。”
“空腹喝浓咖啡对胃不好。”
苏知予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包挂耳咖啡,“我带了浅烘的,酸度低,适合早上喝。”
四个人围着咖啡机站成圈,江辞踮着脚要抢磨豆机,陆司沉护着咖啡机不让碰,历寒萧靠在吧台边看热闹,苏知予则在旁边轻声科普不同烘焙度的区别。
蒸汽管偶尔喷出白汽,混着咖啡豆的焦香,把小小的吧台挤得热热闹闹。
苏晚把他们往旁边推,“行了行了。你们这哪是帮忙,分明是添乱。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四个人异口同声。
江辞举着磨好的咖啡粉献宝:“姐姐你看,我磨得刚好!”
陆司沉已经倒好了牛奶,正调试打奶泡的温度:“马上就好。”
历寒萧直接把速溶黑咖啡倒进杯子,冲了热水递过来:“喝这个快。”
苏知予默默泡好了挂耳,还细心地晾到温热:“试试这个,不刺激胃。”
苏晚看着面前摆开的四杯咖啡,忽然觉得这场景比刚才抢门票时还要热闹。
她刚要伸手去接,江辞突然“哎呀”一声,他手忙脚乱间碰倒了糖罐,白砂糖撒了吧台一地。
“我来擦!”
江辞慌忙去拿抹布,却不小心撞翻了陆司沉的牛奶杯,乳白色的液体在台面上漫开,溅到了历寒萧的皮衣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