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岺星带过来的消息,让蔺千钰差不多猜出了,田维清在办公楼下埋着的尸体中,找到的那个怀表的主人是谁。
按照时间来算,安然跳楼前,怀表的主人已死。
所以怀表的主人,如果不是与安然相熟之人,那也必定是有过交集的,才会携带刻有安然名字的怀表。
好巧不巧。
田维清托魏南星找人帮忙在邻国打听万玲这个人,居然还真让岺星给打听到了。
万玲,离开邻国到云江市时,才二十五岁。
年纪轻轻踏进陌生的国度,必然是抱着干一番大事业而来的。
蔺千钰从岺星带来的老旧照片里能看出,万玲正值青春,长相靓丽、爱打扮,从照片中灿烂如花的笑颜里可以看出,这个女孩的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
岺星找到万玲家里,她家中只有一位近九十岁的老父亲。
据万玲的老父亲透露,万玲自从到了云江市就很少回家,每每回来和他聊天时,十句里有八句都离不开安然这个好朋友。
为什么蔺千钰会如此笃定万玲就是那块怀表的主人呢,其实还有另一个方面。
就是万玲到云江市后,便入职了珲大集团。
当然,她是偷渡过来的,不可能有正式入职的手续。但从万玲老父亲的嘴里,岺星非常明确地得知,万玲当年入职的,就是珲大集团的售楼部。
万爷爷还拿出了万玲当年与几名同事的合照,其中有一个人,赫然就是覃安琳的母亲,安然。
“万爷爷说,当年万玲失踪后,他去云江市找过她。可惜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语言大不通,他待了没多久便只能回来了。”岺星脸色变得严肃。
魏南星怒道:“又是珲大集团!方谢珲他们究竟做了多少孽?”
蔺千钰也很愤怒,但还有一事她不是很明白,于是问道:“确定万玲当年到云江市,是在珲大集团的售楼部工作吗?”
不能怪她有疑问。
当年的房地产虽然如日中天,但售楼部的一名小小的职员,还没办法成为正式员工,甚至连姓名都没有,更别说享受到与珲大集团员工的正式待遇。
这样一份完全不稳定的工作,为什么会让万玲选择留在云江市呢?
“万爷爷是这么说的。但他提起了一件事。”岺星点点头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蔺千钰:“什么事?”
岺星有些困惑地说道:“他说…自从万玲到了云江市,前一两个月还会往家里打很一大笔钱,后面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事了。问起来万玲就说,等到以后一起给。说什么…她正在赚大钱。”
讲到这里,她看向蔺千钰问道:“千钰姐觉得…这可信吗?”
蔺千钰极快地回答她:“当然不可信。虽然说那个年代房地产发展得不错,售楼部的员工除了固定的工资,还有售出房源的提成。但是,万万和赚大钱这件事扯不上任何关系。”
她想了想,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还有,万玲父亲所说的一大笔钱,这不像是刚上班的人能拿到的。”
不能怪蔺千钰如此谨慎,她只是比较了解职场罢了。
无论是二十四年前,还是二十四年后,不管是这个行业发展好还是发展一般,刚上班就能拿一大笔钱回家的普通员工,少之又少。
别说,万玲初来乍到,不仅要租房还要生活。
谁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太过于天方夜谭的职场生活,只会让人心生疑虑。
蔺千钰的指尖停留在照片上万玲和安然明媚的笑脸上,思索许久。
岺星带回的信息碎片,再结合他们这些年查到的一些事情,包括方谢珲为什么会频繁地买凶杀人、做事狠绝。
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
“售楼部…非正式员工…快速获得的大笔钱…还有赚大钱……”她低声自语,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虽然我很不愿意这样想,但如果这一切,放在利用年轻女性作为特殊销售工具这个前提下,会不会一切都说通了?”
魏南星瞬间领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珲大集团当年让这些女孩去做…‘公关’?用各种方式吸引、说服,甚至笼络那些有实力的购房者?”
“不止是笼络,”蔺千钰的声音起伏不定,“可能是一个系统性的、针对高端购房者的‘特殊服务’。万玲偷渡客的身份,无依无靠,年轻漂亮,渴望快速成功,简直是他们眼中完美的工具人。那笔初期寄回家的一大笔钱,就是这些,让万玲有可能会迷失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岺星也慢慢懂了她的意思。
“想想看,”蔺千钰继续道:“在那个房地产突进的时代,谁能搞定手握重金的客户签下大单,就是王道。而珲大集团,则是利用这些背景干净、容貌出众、又亟须钱的年轻女孩,作为吸引和绑定客户的‘牵引线’。”
她小声提醒魏南星:“你别忘了,那办公楼地下埋着的白骨,可都是女性。”
一句话,让魏南星恍然大悟。
蔺千钰停顿片刻后,语气愈发沉重,“万玲后期不再往家寄钱,声称在‘赚大钱’,可能意味着她突然面临着足以改变命运的巨额回报,或者说……她有可能接触到了这个灰色地带的更核心层面,看到了更大的利益。”
魏南星道:“也许就是这个利益,促使她走进了深渊。”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安然后来的坠楼……”
蔺千钰眼神一沉,沉默许久后,喃喃道:“也许正是发现了方谢珲,或者说那时的她与万玲交好,从万玲那里得知珲大正在做不正当的灰色交易。她或许是为了救自己的好友,想要阻止。又或许……是发现了方谢珲更可怕的一面。”
也许是他们的推测太过于可怕,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几人脸上都带着惊惧的表情,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后,魏南星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蔺千钰语气坚决道:“我马上给田维清打电话。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埋在办公楼下的,就不仅仅是那些女孩的尸骨,更是珲大集团一段见不得光的发家史。而现在……是时候让这一切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