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从张耀手里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无比痛心和愤怒的口吻,对着全场说道:
“同志们!我就是县里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王建国!”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我感到无比的痛心!无比的愤怒!”
“我们清河县,怎么会出这样一批为了个人私利,不惜恶意诽谤,不惜破坏我们县营企业声誉的害群之马!”
“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对于这起恶性事件,我们一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无论是谁,只要牵扯其中,一定严惩不怠!”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瞬间就为事件定了性!
然后,他话锋一转,满脸赞许地看向张耀。
“同时,我也要在这里,表扬我们青石村食品厂!表扬我们的张耀厂长!”
“面对谣言,他们没有退缩!面对诽谤,他们没有畏惧!他们用最坦荡,最磊落的方式,向全县人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心里没鬼!说明他们的产品,经得起考验!说明他们,是真心实意想为我们老百姓,做出好产品的良心企业!”
他高高举起一瓶黄桃罐头。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县政府的招待食堂,将青石村食品厂的黄桃罐头,列为指定供应产品!”
“我王建国,今天就用我个人的名誉,为这个罐头担保!大家,可以放心大胆地吃!”
哗——
全场,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连县长都亲自站台担保了!
这罐头,还能有假?
这一刻,青石村食品厂的黄桃罐头,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商品。
它成了一个被谣言打压,最终沉冤得雪的“英雄”!
它的名声,非但没有被搞臭,反而在全县人民的心里,树立起了一个无比光辉和正面的形象!
张耀看着这一切,心中平静。
他知道,这场舆论反击战,他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
县公安局,审讯室。
三角眼像一条死狗,瘫在椅子上。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公安队长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我……我不知道啊……”三角眼还想狡辩。
“不知道?”公安队长冷笑一声,将一份口供拍在他面前,“你找的那些人,可全都招了!说是你给了他们一人二十块钱,让他们去广场上装病闹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三角眼看着那份口供,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说!我全都说!”
“是……是我姐夫!是罐头厂的前厂长,刘富贵!”
“是他!都是他让我干的!他说那个姓张的断了他的财路,让他丢了官!他咽不下这口气,就想了这么个毒计,要把姓张的和那个厂子,一起搞死!”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就是个跑腿的!主谋是他啊!”
“姐夫!你可把我害惨了啊!”
三角眼声泪俱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他这番话,正通过一个特殊的渠道,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县委大楼,王副县长的耳朵里。
王副县长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纪委的李书记吗?我王建国。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原罐头厂厂长刘富贵,恶意破坏生产,贪污腐败的线索……”
一张天罗地网,就此张开。
而此刻的刘富贵,正坐在家里,悠闲地喝着茶,等着他小舅子胜利的好消息。
他仿佛已经看到,张耀身败名裂,罐头厂一蹶不振,最后县里不得不请他回去收拾烂摊子的美好画面。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好消息。
而是一阵急促的,不详的敲门声。
敲门声又急又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刘富贵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敲他刘大厂长的门?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正准备开口呵斥。
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脸上的那点不悦,瞬间凝固了。
门口,站着三个身穿中山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为首的那个,他认识。
是县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李书记!
“李……李书记?”刘富贵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全身,“您……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他连忙挤出笑脸,想要侧身让路。
李书记却没有动,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目光看着刘富贵,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
“刘富贵同志。”
李书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根据群众举报,并经初步调查。你,在担任县罐头厂厂长期间,涉嫌严重违纪,以及恶意破坏县属企业生产经营活动。”
“经县委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对你进行停职审查!”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惊雷,在刘富贵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停职审查?!
涉嫌严重违纪?!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不……不可能!”他失声尖叫起来,状若疯狂,“李书记!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为罐头厂操劳了一辈子,兢兢业业,怎么可能违纪?”
“是诬告!一定是有人在诬告我!是那个姓张的!对!就是那个泥腿子在报复我!”
他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李书记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是不是诬告,组织上自会调查清楚。”
他对着身后的两个人一挥手。
“带走!”
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刘富贵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国家干部!我是厂长!”
刘富贵疯狂地挣扎着,他那身得体的衣服,在拉扯中变得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得像一条疯狗。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被强行架着,拖出了自己的家门。
楼道里,邻居们探出头,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