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忙上前:“官爷,顾远舟与周氏都是罪妇,顾氏已经将二人驱除族谱了,他们俩与顾氏无关了。官爷尽管将人带走。”
为首的官爷觉得顾氏太上道了,给他们免去麻烦,痛快挥手:“带走。”
顾远舟疯了,奋力挣脱开护院的手,爬起来朝白欢冲了过去。
“你这个贱人……”
碰!
官爷刀鞘横过,直接戳到他的后脊梁骨,顾远舟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衙差涌上将他压住,拖出祠堂。
周氏被拖着,疯疯癫癫手舞足蹈:“大郎,你是侯爷啦,我们终于当家做主啦。”
白欢平静的看着两人被拖走,淡淡吩咐:“沉香,叫管家将侯爷带出去,请高僧诵经超度。”
回头对族长道:“族长,请继续。祭奠完后,要准备侯爷的殇仪了。”
族长有些惊愕的看着她,这位将来可能是汝阳侯夫人、顾氏宗妇呢。
“好。我们继续。”
顾远怀刚才还有些震惊,可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渐渐地,心里淤积多年的怨气消散。
看向面前少女挺直的背影,一股热血涌上头,他一定要撑起汝阳侯府,要为白阿姊撑起一片天。
本来府里准备敕封世子大摆宴席的,这下变成殇仪了。
侯府的天彻底变了。
侯府的下人们对白欢和四郎毕恭毕敬,这两位可是侯府的当家人了啊。
汝阳侯被周氏杀死之事,很快就传遍整个长安,闻者都惊呆了。
汝阳侯府的殇仪由顾远怀亲自操办,按白欢的意思大办特办,让整个长安城都知晓。
不仅如此,还在贫民居住坊间办了三天三夜流水席。
这种地方最容易出传言,一夜之间,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在说顾四郎与四少夫人孝心感天动地,加上白欢名扬天晟,默默无闻许久的汝阳侯府顿时名声大噪。
殇仪的第二日,便放了榜。
顾远怀高中第三名。
但因亲爹过世,暂时不能入仕了,但他还可以参加明年的春闱,只要春闱殿试高中,待到三年孝满,他就可一飞冲天了。
九月十五,白欢亲自将爹娘送出长安城,看着长长的车队,百感交集。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经历短短的一个月,她终于扭转命运,救下全家人。
白欢回头,抬头看向高高的城墙。
长安,这个吃人的地方,她不会怕的,也不会走的。
那些暗藏的手她定要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自食其果。
白欢不想坐马车回府,慢悠悠的走在长安街头,沉香和豆蔻也不敢劝,默默的跟随。
一辆马车经过,在她身边停下,窗帘一动,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董大人。”
白欢欣喜:“好久未见董大人了。”
董奕用下巴努了努,白欢左看看右看看,这条是长安最热闹的街市,她当众上董奕的马车似乎不太好。
“有话说。”
白欢也不好推辞了,提裙上了马车。
待她坐好,董奕慢吞吞道:“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也很麻利。”
白欢挑眉:“我还嫌自己慢了。要不是为了斗香会,他们这群人早该死了。”
董奕很欣赏她这样的性子,看着柔弱,却没有一点柔软的性子。
“顾远怀可以袭爵了,你还打算做侯夫人吗?”
白欢当然道:“努力这么久,不就是要做侯夫人吗?在这长安城,没点权势什么都干不了。”
董奕看着她:“你是决心要与顾远怀一辈子了。”
白欢有些诧异:“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
董奕挑眉:“怎么两码事?你若接了诰封,成为侯夫人,若想和离可就不易了。”
白欢耸肩:“无所谓啊,反正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顾远怀听话,我当着侯夫人也挺好。”
董奕眸色微深:“你想好就行。”
“大人叫我上车,就是为了这事?”
董奕笑笑:“你想收拾薛家吧?”
“当然。”白欢大喜:“大人有他们的罪证?”
董奕将一卷卷宗递给她:“此事,与薛家有牵连。”
白欢展开一看,惊惧抬头:“这……这是薛家干的?”
“与他们相关。这种人体香是一种古法,你应该知道。而,长安城失踪了十多名少女,我怀疑,就是这个用途。”
白欢不敢相信:“以人体制香的古法我听说过,听闻源于南疆巫术,残忍又要人命,炼出来的香与女子身上的香味一般无二,甜腻腻的。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属于邪术,在我们制香界是不准碰的。”
“所以,你猜哪家敢做这种事?”
白欢想了想:“不好说。若说地理位置与制香工艺的偏好,谢家最有可能。但谢家主与我阿耶关系算是不错,谢家主为人耿直,应该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白欢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好像闻到过这种香。甄曦,是她,她与我斗香那次,我就闻到过像少女体香的味道。咱们制香人用的都是草本香料,就算是龙涎香这类都是动物香,味道不会与人体香接近。”
白欢想了想可能:“你是说,此事与玄通天师有关?”
见董奕面带微笑,惊得她心口突突跳。
“他可是修道之人啊!而且,他常年伴驾,会不会……”
她不敢往下想。
“先不要想太多,薛家我已经在查。你筹办‘香烬欢’,薛家一定会出手阻挠,你自己要小心。”
白欢颔首:“好。”
董奕身子往后一靠:“下车吧。”
白欢看他一眼,发现他自从坐马车开始,整个人都变了个风格,不再穿得骚包,也不坐羊车招摇了。
但她也不好多问,想了想:“长公主……我想开导她。她心苦,强撑下去身子受不了的。”
“好。多谢你。”董奕语气柔和下来。
白欢无话,掀开车帘准备下车,董奕又开口:“长安失踪了很多少女,你自己一定要当心,多带些人。”
白欢回头一笑:“多谢大人关心,我会小心的。”
少女一张笑脸仿若冬日暖阳,看得他心口一跳。
“顾远怀袭爵,我会在圣上面前帮腔的。”
白欢已经出了马车,又听到这样一句,回头对着车帘道:“多谢大人。”
白欢下了马车,马车就缓缓行驶起来。
“沉香,让你哥哥替我找几名身手好的女子。”
沉香哥哥留在了长安,替白欢跑外面的事情。
“娘子是想要女护卫?”
“嗯。我们将来得罪人会越来越多的,防着点总是好的。”
“好的。我一会就去找哥哥。”
白欢没想到袭爵圣旨这么快就到了,颁旨的内侍官特意说侯夫人的一品诰命将由皇后下懿旨,前后脚就能到。
顾远怀接旨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袭爵了?我是汝阳侯了?我在做梦吧?白阿姊,赶紧掐我,掐用力点。”
白欢乐呵呵的在他手臂上使劲一拧,痛得他跳起来。
白欢笑着对他福了福:“妾身参见侯爷。”
顾远怀手足无措,青蛙似的蹦开:“白阿姊,可别行这么大的礼啊,吓死我啦。”
白欢笑着拉住他,对顾家下人们道:“都快来参见侯爷。”
下人们呼啦跪了一地,高呼参见侯爷。
顾远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对着团团围住的人挥舞着手,转圈圈:“快起来,起来,起来,都起来。摆宴,今晚摆宴席,全都来,不醉不归。”
白欢抿嘴一笑:“虽然封侯是喜事,可还在孝期,不可张扬。”
顾远怀回神,紧张地搔搔头:“对对对,阿姊提醒得对。你看我哪里能当侯爷嘛?”
“挺好的啊,天晟年轻侯爷又不止你一个。”
顾远怀想了想,“是呢。前一阵子,武元侯过世,世子袭爵也才十八岁。”
“就是。”
白欢吩咐:“沉香,做几个好菜,我与新侯爷今晚好好喝喝酒,庆贺庆贺。府里每人赏两吊钱,大家都各自开心吧。”
下人们高兴坏了,纷纷叩谢侯爷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