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的沈青书,已经不是当初沈家籍籍无名的庶子,而是天子近臣。
但在沈培之的眼里,沈青书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忤逆”“叛逆”,他如何不愤怒。
沈青书神色不变,“大哥?”
语气轻佻,还带着淡淡的疑问。
“嗤。”
他眼神轻蔑,“什么东西。”
“你!”
沈南辰气的伸出食指指着沈青书,怒发冲冠,只是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寒光闪过,沈南辰的手指掉在了地上。
大概寂静了三息左右,沈南辰爆发出一阵痛喊。
沈培之亦是不可置信,他怔松的看着沈青书,变了变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原来是沈青书趁着沈南辰指他的时候,寒光闪过,沈南辰的指着他的那根手指便被砍了下来。
沈南辰有武功,是完全可以躲过的。
但他没想到,或者说完全没想到沈青书会突然来这么一遭,没有任何防备下,就着了沈青书的道。
沈青书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他漫不经心的擦着匕首上的血迹,“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父子两看着沈青书的背影,莫名觉得他的行事风格,竟然隐隐有沈翩枝那个疯子的影子。
疯了,真是疯了。
沈南辰抱着手哭喊道:“父亲,父亲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父亲……好痛啊,好痛!沈青书那个贱人……”
沈培之语调里,带着几分悲怆。
“变了,一切都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培之和沈南辰渐渐的失去了令帝的信任,而一个庶子,甚至没有参加科举,令帝竟然力排众议,让他成为了天子近臣。
而沈家,毫不夸张的说,家破人亡。并且在盛京,沈家风评极差,仿佛成为了笑话。
*
沈青书擦了擦自己的手,而后将锦帕随手一扔。
沈培之一直让他来书房,他还以为沈培之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还是一如既往的,拎不清轻重。
哑奴在一旁比划道,“二公子,妄念师傅找您。”
沈青书顿了顿,转身回到了院子。
此时,沈相礼收了最后一根针。
他斜睨着沈青书,“施针步骤已经走完了,剩下的我开个药方,你按照药方解药就行。再有最多半个月,你娘就可以醒过来了。”
饶是沈青书这般从容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眸里的波光晃动。只是须臾,又夷为平静。
他拱了拱手,“晚辈多谢妄念师傅。”
沈相礼摆了摆手,“你要谢就谢沈翩枝那死丫头吧。要不是她,沈家老子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来一步。”
说到沈家,沈相礼想起自己还没有说完。
“对了,死丫头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回来,你给我找个隐蔽的住处,千万别让沈培之发现我。一切,都等着她回来再说。”
“好,您放心。”
沈相礼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了,上下打量下沈相礼。
“你跟你父亲,还真是不同。”
提起沈培之,沈青书的眼里划过一抹不加以掩饰的厌恶。
沈相礼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等送走沈相礼,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天色已经昏暗。
听到主院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沈青书冷笑一声。
又将那些公文处理了许久,直到深夜,琼宇楼的烛火才暗了下去。
夜色深沉,沈青书睡的并不安稳。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宇也未曾舒展开。
那时,他将李氏送进牢狱之后,原本是想动刑,找到关于当年芙姨娘和人偷情的证据。
也许是李氏最近这段时间心思太过,思虑良多,状态本就不好。
在沈青书的一番威胁恐吓之下,李氏冲着他疯狂喊了起来。
“沈青书,你这个低贱的庶子。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给沈翩枝报仇雪恨吗?哈哈哈,那如果,你要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妹妹其实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还会这样费尽心思帮她吗?”
“哈哈哈……”
什么意思?
来历不明的野种?
他淡漠的瞳孔染上了赤红,他伸出手,紧紧掐着李氏的脖子。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翩枝不是你亲生的?”
沈青书的掐脖让李氏呼吸不上来,捂着胸口狠狠喘气。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李氏反而还清醒了。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中说了不该说的,慌张的摇了摇头。
“不,不,我说错了,不是沈翩枝。是你!我说的是你,你这个野种!”
被李氏指着鼻子狠狠咒骂,沈青书反而不生气。
这些年比这更难听的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
沈青书的手松开了力道,他将李氏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李如因,你不怕死,我敬佩你的勇气。那沈桉桉呢?”
李如因趴在地下瞪大了眼睛,闻言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敢动手试试!”
“巧了。”
他漆黑的瞳孔中散漫着几分不羁,“我还没有什么是不敢的。赤影,去淮江,杀了沈桉桉。”
赤影是沈青书身边新培养的暗卫,心眼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
也不知道沈青说这是去哪搜罗的人才。
所以,李如意也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着牢房的栏杆,“沈青书,你不能这么做!这些年迫害你和芙氏的,是我!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冲着我来啊!跟桉桉没有关系!”
“那就说说,沈翩枝不是你亲生的事情。把真相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们母女一命。”
李如因怔愣,她抬起头盯着沈青书,低低笑了很久。
沈青书也很有耐心,没有催促他。
良久,她问道,“你不是鱼跃龙门,一朝变为天子近臣了吗?你非要追究到底这件事,就不怕惹到皇帝不满?”
皇帝?
这怎么会跟皇帝有关系?
这个问题在沈清舒的心中打了个圈儿,但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这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把事实告诉我。君子一诺重千金,我说过,只要你可以告诉我事实,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动沈桉桉。”
李氏思虑良久,低低笑了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