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祁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主子,盛京有信。”
谢天祁伸手接过信纸,当他看完信上的两行字时候,眼底迅速酝酿起一场风暴。片刻后,又沉沉地压了下去。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那道声音回复道:“回主子,这事刚发生不久,除了您,暂且无其他人知晓。”
谢天祁冷笑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暴怒之下,手上的纸条顿时灰飞烟灭。
暗处的人更加的谨慎,掩藏着自己的气息。
谁能想到,令帝做事会这么荒唐?
令帝派人将沈桉桉接进了皇宫,免了她的罪责,挑拨沈桉桉来淮江杀了沈翩枝。
堂堂天子,淮江禹州之危难尚未解决,却参与朝臣家事。
说出去都觉得荒唐。
但,这也让谢天祁更加确定了,令帝是要杀了沈翩枝。
甚至害怕在他的庇护下沈翩枝侥幸逃过截杀,还派了沈桉桉来。他又怎么能肯定,沈桉桉能有这个本事杀了沈翩枝。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的,眼前一团沉沉的黑雾让人看不清楚前路。
他冷笑一声,“盛京那边继续盯着。另外,重点查一下当年沈家走失的案子。”
“是。”
*
三个时辰前。
盛京忽然下起了一场暴雨,气温骤降。
认亲宴那天,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所以沈桉桉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薄薄的套裙。
她冷得发抖,紧紧地团住了自己。
上次她被关着的时候,李如因好歹经常来看自己,送些吃的用的,还来陪陪她。
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她被关进来好几天了,沈家什么动静都没有,包括李如因也是。
沈桉桉愤愤不平。
认亲宴上的计策,以为涉及异象卡不好和李如因解释,沈桉桉这才没想和李如因提前透露消息。
就因为这点事,所以就不来看她了?所谓好感愧疚,不过如此。
等她骂累了,沈桉桉又抬头悄悄看了看沈朝寅。
自从沈朝寅回来之后,闭着眼一直不说话,整个人仿佛睡过去了一样。
要在平时,沈桉桉也懒得搭理沈朝寅。
但是沈朝寅角落里放着一件大氅,这是先前沈培之派人送过来的。
“阿寅弟弟?”
沈桉桉试探性的喊了喊,原本没想到沈朝寅会应他,但沈朝寅睁开了眼睛,盯着她,也不说话。
这种眼神下,沈桉桉忽然有些后悔喊了他。
“什么事?”
她想要那件大氅,但却说不出口。
眼看着沈朝寅不耐烦,沈桉桉弱弱道:“那天,那些人喊你出去,是跟你说了什么吗?”
却不想,沈朝寅只是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沈桉桉握紧拳头,愤恨无比。
明明她才是沈朝寅的亲姐姐,可是在没有好感度的加持下,沈朝寅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个仇人一样。
有什么东西从她裙角上爬来爬去,沈桉桉下意识的去摸,却摸到了一团肉。
“吱吱——”
沈桉桉惊恐之下尖叫了一声,将那团耗子甩的很远。
“你在叫什么?”
沈朝寅似乎是被打扰了很不高兴,不耐烦的吼了她一声。
沈桉桉委屈着脸,一双泪眼通红,她靠近了两个牢房之间的栅栏。
“阿寅弟弟,有老鼠,好可怕……”
沈朝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气极了一样,反倒是笑了一声。
“沈桉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
沈桉桉睁大了眼睛,沈朝寅看了过来,不加以掩饰的指责道。
“劫匪案,你是主谋吧?”
沈桉桉刚想否认,沈朝寅继续说道:“沈家参与其中,但只是想吓唬沈翩枝,也是为了让你高兴。而你,为了一己私欲,买通了那些劫匪,欲杀了沈翩枝。却没想到沈翩枝绝境翻盘,反倒是沈家,因为你陷入了风波。”
沈桉桉冷的发抖,但她分不清楚自己是身体冷,还是心冷。
此时,她尚且存在一丝理智。
“不,不是我。你说这些,你有什么证据吗?”
“不是你?”沈朝寅反讽道:“那你解释解释,你的那些首饰当了之后的银子去哪里了?”
沈桉桉顿时抓紧了裙角,瘫坐在地上。
这件事她明明做的很隐蔽,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三里当铺,宝案钱庄。”
沈朝寅看着她,笑着笑着,眼底透着一些晶莹。
“还要我一件件数出来吗?”
沈桉桉无法回答,索性闭上眼睛。
良久,她微哑的声音响起,“我没办法。”
沈朝寅似乎被这个回答逗笑了,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还有,无论是沈家想买通人吓唬沈翩枝,还是你想杀了她,从始至终,我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现在却身败名裂的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一定跟你脱不了干系。沈桉桉,你还有心吗?”
若在平日,沈桉桉一定不会承认。
可她被关在这里太久了,久到险些要忘记了外面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认亲宴那天的,已经有隐隐的臭味了。
硕大的老鼠,难吃的饭食,沈朝寅的讥讽冷漠,以及今晚上的暴雨和冷意,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眼里不再是往日的柔弱,充满了狠厉,嫉妒和不甘。
“那又怎么样?”
沈朝寅呆了呆,看向了沈桉桉发红的眼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桉桉。
沈桉桉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栏杆。
“沈朝寅,你知不知道你很虚伪?你不是经常说只要我高兴,你做什么都愿意吗?现在让你为我顶个罪,你就这副态度?”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沈翩枝?你知不知道,这是你们沈家欠我的!我才是沈家的女儿,沈翩枝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她倒是享尽了福气。我呢,明明是嫡出,却背着沈家表亲的名义被人指指点点!”
“我凭什么不能杀了她!凭什么——”
沈朝寅目目瞪口呆,良久,喃喃道:“你在说什么?”
暗处,一道人影缓缓走出,手执书笔,虎目庄严看着她。
“所以,你承认劫匪案是你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