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禧按住了项恩的腿，她委婉的开口，“实不相瞒，我们家的难是在人，只要老人家帮我们把人给搞定，那什么都好说。”
老人也不拐弯抹角，他见三人都很年轻，看着没什么城府。
“那就要看这人是什么身份了，要是当官的我们是万万不碰的，要是地位高的人，那价钱方面……”
老人没把话说全，但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个您放心，这人只不过是市井小民，没什么地位身份，价钱你开。”
谈完价格，老人满意的点头，送客的话刚要开口，乐禧就又提起了意见，“老人家，我听闻一个号‘北固’的他干事干净利索，您也知道的，干这样的事，求的就是一个无后患。”
老人拿到钱，态度自然是好的，他没拒绝乐禧的要求。
偏僻少人的地方是杀手们的最爱，而这次北固要下手的地方正是这样的。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踉跄，都是因为刚才那根针，足足有人的手指那么长，幸好上面没毒，要不然他的腿就废了。
北固在白天也来过这周围，他装成乞丐在屋子周围观察一天了，屋子里确实有一个男人进出，太阳下山后男人就没再出来过。
找到一处无人注意的暗巷，刚才还是一瘸一拐的乞丐从墙边一跃而上，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爬上了屋顶。
再屋顶爬了一个时辰，屋内的灯被熄灭，北固觉得动手的时机到了，他动了动自己的筋骨，从黑暗处走出，三两下就进到院中。
房门没上锁，刚才他观察了那么久也不见屋内有第二个人影，这倒是方便了他动手。
被窝里的人还在睡梦中，月亮照到剑身上，那样的寒光比屋外的风都让人发抖。
北固杀人有个习惯，那就是动手之前会告诉被杀的人是谁雇他来的，好让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要怪他，冤有头债有主嘛。
他靠近时就觉得不对劲，没走几步他就僵在了原地，床上的人胸脯的位置没有起伏，难道他已经死了？
北固转身想走，原本被他敞开的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他看向床上的“人”，那“人”已经不在了，床上空荡荡的，只剩凌乱的被子。
现在已经顾不上杀人了，北固抄起剑就往被闩上的门锁砍。
北固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可在这种情况下，特殊就意味着危险，他连忙捂住口鼻，可这并不能维持多久，他还是倒在了地上。
可能是药效不足，北固没有完全昏迷，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人在拖他，手腕上还被绑上了绳子。
几个模糊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悠，北固还在想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他觉得自己看见了许多个不同的人影。
一桶凉水浇在自己身上，原本还混沌的大脑出现了一丝清醒，慢慢的，他的喉咙也可以发声，“你们要是想要性命就尽管放马过来！”
即使是虚弱的语气也能听出坚定，不求饶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
“杀了你？”项恩抱着剑站在北固面前，“那就太便宜你了。”
这话听得北固心里一震，北固不认识他们，难不成他们是仇家，此次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
“敢问几位是何人，就算是死也让我死得明白些。”
北固可不希望阎王问谁杀死自己时，自己回答不出来。
他们的时间宝贵，乐禧可不愿再与他白扯，“前几日你在梁街杀的那个人，记不记得？”
北固当然记得，刚才还低着的脸马上抬了起来，他就说面前的人怎么看得怎么眼熟，原来早就见过。
“你们是那人的亲戚？”
站在一旁的崇业发声了，“别东拉西扯的，赶快告诉我们，是谁派你来杀他的？”
这北固还真不能说，要是被雇主知道了，他可是躲也躲不掉的。
“几位，我知道你们想要听真话，可我真不能说，干我们这行的重要的是诚信。”
项恩在一旁嘲讽道：“你们这些杀人拿钱的，还讲上诚信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说完抽出腰间的短刀就往北固腿上刺。
惨叫还未发出就被崇业用破布堵住了。
“轻点，别把人弄晕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乐禧终于发声了。
项恩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其实短刀没有扎的很深，只是北固的反应太强烈了而已。
“说，雇主是谁？”
项恩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样有耐心。
这一刀怎么能让北固松口呢，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民不与官斗，这是老话了，我可不想得罪当官的。”
坐在一旁的乐禧轻笑，“你口中这个官是不是郡里的推官项康？”
北固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痛昏头竟然说漏嘴了，哪怕他再否认，对方也不会相信。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可以放我走了吧？”
说实话，北固还是不想死的。
“当然可以，不过你杀了人，就理应要偿命。”
往北固头上落下的不是剑，而是木棍。
两份证词再加一个证人，办理的官不想给项康定罪都难。
结冰的水面被锤子砸开，木桶把带着冰的水从井中打上来。
放在锅里，不一会这些水就都冒起了白烟，装进铜盆里的热水开始被端进了胶州知州方政高的屋里。
“老爷，该起来洗漱了。”
丫鬟端着铜盆站在方政高的床边。
早晨的气温不高，已经年过花甲的方政高已经赖了好一会的床，从前他他都是辰时前就起床，现在已经辰时一刻了。
伸了几个懒腰，方政高终于还是坐了起来，热水敷到脸上，他才有了些精气神。
待他穿戴好衣物，辰时都已经过去了一半，好不容易坐在堂前，他也是无心政务，几个案子看下来，他就感觉劳累了。
“光子，光子！”
方政高的声音洪亮，几乎整个大堂都听得。
“我在这老爷，有何吩咐？”
府里的管家一路小跑到方政高面前。
“京城有没有来公文？”
整整一个月，方政高最关心的都是有没有从户部来的公文。
“今儿个还没有。”
没得到满意答案的方政高连处理公文的心思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