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人的狂潮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叫,奔跑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决堤的洪水,卷起更加浓烈的烟尘。
势要将前方那小小的部落彻底淹没、碾碎!
就在联盟前锋的战士几乎要冲到部落最外围那排削尖的木桩拒马前,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试图用砍刀劈砍那些障碍物时——
轰!轰!轰!
低沉狂暴的引擎咆哮如同滚雷,瞬间压过了数万人的呐喊!
十头喷吐着浓烟和死亡气息的“钢铁巨兽”,从部落侧翼那些巨大的沙丘后猛然冲出!
它们没有丝毫减速,巨大车轮碾过戈壁的碎石和低矮的灌木,卷起遮天蔽日的黄沙。
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进了联盟大军毫无防备的侧翼!
冲锋在最前面的血矛部落战士脸上的狂热瞬间冻结。
他们愕然地张大嘴,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裹着钢铁的怪物喷吐着黑烟和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碾压过来。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战士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回答他们的,是更加狂暴的、撕裂一切的金属风暴!
“开火!”李小川冰冷的声音通过临时架设的简陋通讯器,清晰地传到每一辆皮卡车驾驶员的耳中。
下一秒,十辆“铁甲兽”车斗上的重机枪,同时喷吐出长长的、刺眼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枪声,汇成一片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死亡轰鸣!
滚烫的弹壳如同金色的暴雨,叮叮当当地从车斗里疯狂抛洒出来,在滚烫的沙地上跳跃。
粗大的子弹链疯狂地抖动、缩短,将致命的金属风暴泼洒向密集的人群。
刹那间,血肉横飞!
冲在最前面的联盟战士,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巨大镰刀收割。
子弹轻易地撕裂了单薄的兽皮衣物和血肉之躯,带起一蓬蓬刺目的血雾。
惨叫声、哀嚎声、骨头碎裂的瘆人声响瞬间压过了之前的喊杀声。
前排的人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后面的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认知的恐怖火力彻底打懵了。
“哪来的步兵战车?”凄厉的哭喊在人群中炸开。
“这么奇怪的步兵战车,是哪个国家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别管它们是哪个国家的了,跑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恐惧如同最猛烈的瘟疫,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庞大的军阵。
由贪婪和数量堆砌起来的信心,在绝对的力量和未知的恐怖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粉碎。
几万人组成的庞大军阵,在十辆咆哮的钢铁怪兽和泼洒的金属风暴面前,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惊恐地丢掉了手中简陋的武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互相推搡,互相践踏。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冲锋阵型,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混乱的溃逃。
人潮疯狂地向后涌去,恐惧的浪潮甚至将那些试图维持秩序的小头目和督战队也裹挟其中,冲倒在地。
然后被无数只惊慌失措的脚踩踏过去。
“顶住!给我顶住!不准退!”
“怎么可能?!几千个野人…哪里来的战车?!”
部落栅栏后,原本紧张得几乎窒息的战士们,此刻都呆住了。
他们张大了嘴巴,看着外面那片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刚才还铺天盖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敌人,此刻正像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般疯狂逃窜,在钢铁怪兽的追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年轻战士手中的AK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喃喃自语:“铁甲兽…神迹…这是帕亚带来的神迹…”
另一个老战士用力抹了一把脸,擦去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眼神复杂地望着那十辆在烟尘中咆哮驰骋的钢铁身影,又望向高塔上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低声感叹:“他…早就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
“帕亚说过,那就改装的步兵战车,不就铁甲兽。”
“哦哦,步兵战车,我记住了。”
李小川依旧站在了望塔上。
望远镜早已收起,双手随意地搭在粗糙的木栏杆上。
远方戈壁滩上,钢铁战车追击溃兵的景象,如同一场宏大而残酷的默剧。
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枪声、惨叫声,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
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如同风暴过后波澜不惊的大海。
几公里外。
一片稀疏的枯树林边缘。
几辆经过精心伪装的越野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不同风格野外作战服的人影迅速下车,动作敏捷而专业。
他们手中都举着高倍望远镜,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戈壁滩上那场一边倒的屠杀。
其中一个穿着米色猎装、戴着茶色墨镜的男人,正是之前试图接触李小川的某国特工。
他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有些发僵,镜片后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上帝…”
他身旁一个金发女特工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是什么?皮卡车…加装机枪和钢板?他…他把它们改造成了步兵战车?!”
“不止是改造。”
男人的声音干涩,喉结滚动了一下,死死盯着那十辆在烟尘中如同远古巨兽般横冲直撞的钢铁怪物:
“他把它变成了移动堡垒…还教会了那些野人使用…”
他看到一辆皮卡车上的部落战士笨拙地更换着滚烫的弹链,动作虽然生涩,却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凶狠。
“十辆车…几千野人…”
另一个身材矮壮的特工放下望远镜,脸上写满了荒谬感:
“硬生生击溃了几万人的联军?这战术…这胆魄…”
他摇了摇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超出常理的一幕。
“对。”夜枭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惊,有挫败,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最后他看了一眼那片硝烟弥漫、钢铁咆哮的战场,果断地转身:
“撤吧,好戏结束了。”
引擎的咆哮声渐渐远去,枪声也变得稀疏零落,最终彻底停歇。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烧红的铜盘,沉沉地坠向戈壁滩的地平线,将无垠的旷野染成一片壮丽而悲怆的血红。
硝烟尚未散尽。
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柴油燃烧的刺鼻气味,在晚风中缓缓飘荡,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