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妩,我看这天气好像是风暴潮,你赶紧跟我去部队坐缆车到山里的营房呆着,我……”
周九震紧紧拉着凌欢妩,边跑边回头着急嘱咐。
凌欢妩却从周九震手中抽回了手,“九震,你赶紧去部队调兵,你忘了我有空间吗?无论怎样,我都会没事的,可是娘还有那三个小奶娃,还有大丫他们,我不放心他们,我得回去!”
周九震僵在原地,隔着不断砸下的滂沱雨幕呆呆凝视她,眼圈一点点红了。
他上前一步把她拥入怀中,嗓音发颤,“欢妩,我们到时候还要去领证,我们可别走散了,还有,你一定要把娘带出来……”
“嗯!”
凌欢妩哽咽回应。
就见周九震从兜里掏出一根亲手编制的红绳,蹲下轻柔地系在她脚踝上。
起身时,他又将另一根红绳想系到自己脚踝处。
无奈红绳太短,只得系到了自己手腕上。
“有这姻缘绳庇佑,我们不会走丢的!”
天空一道惊雷落下,凌欢妩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转身,军绿色背影瞬间被雨线砸得模糊,往部队方向跑去。
凌欢妩吸了口混着咸腥的冷气,也跟着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迅速转身朝山势低的石头村奔去。
泥水漫过脚踝,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身后是他渐远的方向,身前是黑压压搬着东西四处逃窜的人群。
一路上,凌欢妩被往高处走的人群撞倒不知多少回,才艰难地回到了家属院。
此时海边的水位已淹没了养殖场的仓库,部队家属院前的田地也悉数被淹没,海水卷着被毁的菜叶直逼家属院的石头墙角。
凌欢妩踏过没过脚踝的泥水,边喊边直奔婆婆和宋瑶瑶所在的屋子。
整个家属院无人回应。
她跑得满头是汗,打开门,屋里空无一人。
床上孩子们的被子和衣服全都消失不见。
看来婆婆带着孩子们已经撤离。
凌欢妩迅速返回出了家属院,转而去了三胞胎丫头家里。
刘婶子腿脚不好使,再带着三个孩子,家里没男人,她担心会出事。
一路踩着泥水出家属院,她才发现原本的路早已消失不见,如果一个不小心踩进低洼田里,随时都有可能出不来。
凭借记忆,她走得很慢,深一步浅一步朝刘婶子家走去。
上一世报纸中只寥寥几字提及先前的那场风暴潮死亡四人。
直到后来一次造成超大风暴潮带来灾难性毁灭,报纸上才顺便提起之前的风暴潮。
冥冥之中她脑海中会闪过三胞胎丫头的脸。
她懊恼先前没有想起报纸新闻上的详细内容,更没及时预防这次自然灾害。
不知不觉,凌欢妩加快了脚步,脚下的泥水也从小腿肚逐渐上升到膝盖以上。
好在走了几分钟,她还是走到了刘婶子家。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三胞胎大声哭喊着“奶奶快走啊”。
凌欢妩扶着门框站稳身子,就见刘婶子推着个洗澡的大木桶,三胞胎丫头着急地扒拉在木桶边沿想去拉就刘婶子。
可刘婶子却自顾自往木桶里塞东西。
那床刚拿回家还没盖几天的羽绒被、暖水壶、一袋没吃完的大米。
刘婶子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塞进木桶里。
凌欢妩赶忙进屋去拉刘婶子,“婶,咱们赶紧走,再不走,水位涨到腰部,咱们就走不了了!”
刘婶子这才不舍地将柜子里那些零零碎碎的红糖和吃食放下,回神般不住点头,“我刚才魔怔了,命保住才要紧,对,咱们快走!”
两人推着大木桶出了屋,此时屋外的水已接近大腿根部,两人放眼望去,只见原本波光粼粼岁月静好的大海早已消失不见。
狂风像无数柄生锈的铁斧,正疯狂劈砍着堤岸。
浑浊的浪头被拧成几十米高的水墙,卷着渔船的残骸和折断的桅杆,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翻涌成移动的坟场。
凌欢妩慌忙一手推着浮在水上的木桶,一手牵着腿脚不便的刘婶子往前走。
村口悬挂在木桩上的广播里,村长焦急喊全村人撤离的声音随着浪潮的翻滚滋滋作响。
没走两步,凌欢妩就感到身后阵阵凉意袭来,她一个回头,就见一堵十几米高的滔天巨浪宛如巨兽的大口咆哮着朝几人扑来。
凌欢妩瞳仁中倒映出逐渐逼近的翻滚巨浪,在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声中,来不及思考迅速打开空间,将孩子们和婶子带进了空间。
空间关闭前,还是有一些泥水追着几人泼了几人全身偷心凉。
几人落定在空间时,三胞胎还捂着眼睛尖叫个不停。
刘婶子身子晃晃悠悠了几下,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确定自个还真实活着。
凌欢妩赶忙去安抚三胞胎丫头的情绪,试图让她们停止尖叫。
因为她们的尖叫,空间里那头鹦鹉也跟着“啊啊啊”叫个不停。
“大丫二丫三丫,别怕,我们没事了,这里安全了!”
被抱出木桶的三胞胎这才一个个乖乖闭上嚎成圆形的嘴,揉着吓得红彤彤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这是被巨浪拍上天了,还是被拍入地了?”
“这不会是妈祖娘娘的家吗?”
三个小丫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眼却瞪得溜圆。
“奶奶!这里的云是做的吧!”三丫踮脚去够头顶的光点,小胳膊划得像小鸭子。
二丫则蹲在草地上,举着片叶子喊:“这个会发光!能当夜壶照不?”
三丫则扑到灵泉池的果树下,抱着树干摇啊摇,奶声奶气:“果果快掉!我给你唱《东方红》!”
刘婶子整个人晕晕乎乎,搞不清状况她们这到底是死是活。
回神就见三个丫头在这陌生地方蹦蹦跳跳,登时急了。
她生怕惹恼了这里的神明,嘴巴一张刚要训,三丫就被摇落的野果砸中脑袋,非但不哭,还捡起来塞嘴里,含混不清道:“甜!比灶糖甜!神仙爷爷种的!”
这馋嘴模样直把刚刚还丢了半条魂的两人逗得不由笑出了声。
凌欢妩不等刘婶子问,就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同她和孩子们撒起谎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声音了,是妈祖娘娘显灵喊我们进这空间避一避的!”
刘婶子嘴巴张得老大,完全是一副“咱老婆子也有这一天,老伴你快从土里起来看看”的惊愕表情。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露出担忧的神情,“不得了啊,隔壁屋高大娘他儿子和他媳妇回娘家了,让我帮忙照顾一个晚上,高大娘瘫痪在床,恐怕现在还困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