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山满脸得意，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保镖抬着一个蒙着红布的玻璃柜走了过来。
“也就是一件小玩意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徐茂山嘴上谦虚，脸上的表情却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捡到宝了。
他一把掀开红布。
一尊约半米高的青铜三足鼎，静静地立在玻璃柜中。鼎身布满了厚重的绿锈和繁复的兽面纹，造型古朴，气势雄浑，一股来自远古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嘶，这难道是西周的鼎？”
“看这锈色，这包浆，绝对是真品！徐总好手笔啊！”
一片恭维声中，徐茂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各位好眼力！这正是我从一个乡下老农手里淘来的西周青铜礼器！花了足足三千万！”
陈天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只一眼，他心中就冷笑起来。
这鼎的造型确实仿得有模有样，但那绿色的铜锈，颜色浮于表面，层次单一，边缘处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气泡。更重要的是，在陈天的天眼之下，这鼎身上毫无一丝历史沉淀的宝光，反而萦绕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息。
这是用强酸腐蚀做旧的现代仿品，连高仿都算不上。
就在徐茂山最得意的时候，陈天手臂一扬。
哗啦！
半杯金黄色的香槟，被他隔着人群，精准地泼在了玻璃柜的顶上，酒液顺着缝隙流了下去，正好淋在那尊西周鼎的鼎身。
“滋……”
一阵轻微的、仿佛热油入水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片被酒液浸湿的“古朴”绿锈，竟然开始冒起了细微的白烟，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了底下崭新得发亮的黄铜色。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徐茂山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百个耳光，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陈天放下酒杯，冰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用硫酸做旧的锈，直接用手去摸，不伤手吗？”
“你他妈找死！”徐茂山瞬间暴怒，理智全无，他指着陈天，对身后的保镖嘶吼道：“给我废了他！”
一名站在徐茂山身后的黑衣保镖，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从腋下枪套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陈天的眉心。
宾客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陈天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保镖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陈天看似随意地一甩衣袖。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响起。
一点寒芒自他袖中飞出，在水晶吊灯下划过一道快到极致的铜色光影。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那名保镖只觉得手腕剧震，一股巨力袭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淋漓。他手中的手枪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哐当一声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一枚沾着血迹的清代五帝钱，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最后停在了陈天的脚边。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陈天缓缓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再有任何伪装，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扫过脸色煞白的徐茂山，扫过那个抱着手腕、满眼惊恐的保镖，最后环视全场。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还有谁想试试？”
全场死寂。
那枚沾血的五帝钱，就像一枚钉子，将所有人的脚步和心跳都钉在了原地。
徐茂山脸上的肥肉哆嗦着，看着陈天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他混迹商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种一言不合、抬手间就废掉一个持枪保镖的狠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哪里是什么南洋来的土财主，这分明是一头过江的猛龙。
就在这凝固的空气即将被恐惧撑爆时，一阵不急不缓的掌声从人群后方响起。
啪啪啪。
声音不大，却像鼓点一样，精准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路。
一个身穿黑色暗纹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儒雅，手里还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
他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保镖和脸色煞白的徐茂山，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天，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鹰隼般锐利而冰冷的光。
“精彩。”男人开口了，声音温润，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阮先生真是好身手，好眼力。”
陈天眼皮微抬，与他对视。
天眼之下，这个男人身上缠绕的阴冷黑气，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浓郁，几乎凝成了实质。他就是这个巢穴的蛇王。
“过奖。”陈天声音平淡，收回了脚边的五帝钱。
“徐茂山，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客，自己去后面领罚。”唐装男人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茂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人群后。
唐装男人这才转向陈天，脸上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鄙人金万豪，隆昌商贸的负责人。阮先生，与其在这种地方，吓唬一群酒囊饭袋，不如去一个真正的聚光灯下，让全江海的人都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陈天心中冷笑，这是要换个地方试探自己的底细。
“什么地方？”
金万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卡片，递了过来：“江海卫视有一档鉴宝节目，叫隆昌珍宝阁，是我们公司赞助的。今晚正好是年度总决赛的直播现场，我想，那里应该更适合先生你这样的高人。”
这是阳谋。
去，就是踏入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不去，就是示弱。
陈天接过卡片，指尖在隆昌两个字上轻轻划过。
他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好。”
江海卫视，一号演播厅。
《隆昌珍宝阁》的直播正在进行。
舞台上灯火通明，一个穿着马甲、油头粉面的主持人正用夸张的语调煽动着现场气氛。评委席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号称“古玩界泰斗”的王振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