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红包的提示音像串炮仗似的在每个人手机里炸开。
——高老师发红包了！
不知是谁喊了句，群里瞬间弹出一片“谢谢高老师”的表情包。
唐博龙刚点开那个带着烟花特效的红包，就看见屏幕上跳出“手气最佳”四个金字，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班长！该你了！”
他笑着发了个10块钱的拼手气红包，没几秒就被抢光。
顾晓的名字挂在最上面，小姑娘发了个兔子打滚的表情，紧跟着一个20块的红包砸了出来。
【肖柏青】：尹正江手气最佳！
肖柏青发了个敲锣的动图。
尹正江是个慢性子，隔了半分钟才发红包，金额不大，却精准地落在了金晓璐手里。
她向来活跃，立刻甩了个50块的大包，配文：“祝大家新一年钱包鼓鼓！”
红包被秒抢。
谭明锐刚想炫耀自己抢到的数字，就看见“手气最佳”旁边赫然是自己的名字，只好笑着补了一个。
这次轮到钱莹，她发了个带着“暴富”字样的红包，还特意@了李北渔和周南川。
【钱莹】：高冷二人组快出来营业！
屏幕安静了两秒，周南川的头像突然亮了。
他没说话，直接甩了个红包，金额不多不少，刚好两百块，恰好让李北渔成了手气最佳。
李北渔却只发了个句号，默默发了两个红包。
都是两百块。
然后潜水了。
一时间，抢到红包的同学们开始刷屏，全都是“大小姐大气”。
最后一个红包落在老高手里。
班主任难得没说教，发了段语音，带着点酒气：“同学们新年快乐啊，抢红包开心，但也别忘了给家里长辈拜个年。我再发一个，手气最佳不用接着发，算老师给的新年彩头。”
红包一落地，整个群像被按了加速键。
等尘埃落定，手气最佳赫然是肖柏青。
他连发三个磕头表情。
【肖柏青】：谢谢高老师！明年一定努力考个好成绩回报您！
尹正江在下面接了句。
【尹正江】：肖柏青你这手气，适合去买张彩票。
顾晓跟着发了个吃瓜表情。
钱莹则@唐博龙。
【钱莹】：@唐博龙，现在该你了。
唐博龙发了个捂脸的表情，刚要说话，老高又发来条语音，笑着说：“行了，别逮着班长薅羊毛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拜年呢。”
群里顿时安静下来，陆续弹出“谢谢老高”“老师新年快乐”的消息。
李北渔和周南川又恢复了潜水模式。
窗外的烟花正好炸开，照亮了手机屏幕上那句“班级群除夕红包夜圆满结束”。
**
一个月假期说长也不长，眨眼间就过去了。
惊蛰将至，气温逐渐回暖。
理城七中校外那条美食街挂横幅比过年时候还喜庆，远远望去，整条街都是“欢庆开学”的字样。
李北渔周南川两人一起坐飞机回来的，他们提前一天返校，在学校住了一晚。
浪了整整一个寒假，许多人在寒假临近结束才开始补作业，打算用一支笔一晚上创造出一个奇迹，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暗无天日的补了好几天还是没有补完，最后只能认命，打算开学的时候早点到学校再争取争取。
李北渔周南川两人没有走在一起，她刚走到三楼台阶处，就听到从“高二七班”传来一阵痛不欲生的叫喊：“这也要交？！”
“英语作文是啥？！”
“哪位朋友写物理练习册了？我拿语文卷子跟他换...”
七班教室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就算是重点班也难逃开学第一天补作业的命运。
三十多张课桌上摊着的寒假作业像一座座小山，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还混着此起彼伏的撕胶带声和“借支笔”的声音。
金晓璐把政治练习册摊在腿上，左手按着数学试卷，右手飞快地往英语单词表里填字母，桌角的保温杯冒着热气，却顾不上喝一口。
“晓晓，物理答案借我瞟一眼！”钱莹头也不抬，一只手在物理练习册疯狂地写，“就一眼，我保证只看答案！”
顾晓从堆成金字塔的作业里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沾着点面包屑：“自己翻我桌洞，第三本笔记本里夹着。”
她话音刚落，后排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谭明锐的物理错题本连同半盒笔滚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去捡，却发现好几页纸被胶带粘在了一起。
“谭明锐你悠着点！”钱莹从练习册里探出头，她面前摊着三本不同科目的作业，像玩杂技似的左右开弓，“我刚从你这儿借的化学作业，别给我弄皱了啊。”
她说话间，笔突然没水了，附身就往肖柏青桌上抓：“你的黑笔借我用用，我笔芯空了！”
肖柏青正对着作文纸咬笔头，被她一抓，差点把刚想出来的句子忘了，急得拍了下桌子：“钱莹你轻点！我的灵感都被你吓没了！”
这时，走廊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全班瞬间安静下来，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轻了八度。
等看清是隔壁班同学路过，金晓璐率先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沈主任来了。”
钱莹趁机伸了个懒腰，手腕酸得差点抬不起来：“早知道昨天不熬夜打游戏了，现在补作业跟打仗似的。”
她这话刚说完，李北渔经过后窗的时候，手指曲起，指节抵在玻璃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钱莹因为抄作业很心虚，被吓一跳：“卧槽！”
外面风大，李北渔戴着帽子，快进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把帽子拉下去。
都以为是这次是真的沈主任来巡视，教室里安静一秒，继续炸锅：“差点吓死我......渔姐，你好吓人啊！”
“皮一下你很开心？”
“你就这样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同学吗？”
“......”
李北渔回到座位上，后脚，周南川也进来了。
钱莹看着把作业都掏出来的李北渔，眼珠子转了转，放下笔，走到李北渔旁边，问：“北渔，你作业写完了吗？”
她不说后面的话，李北渔也知道她想说什么，把作业全部推过去。
钱莹眼前一亮，在作业堆里找自己想要的作业。
谭明锐转过头看，看周南川，双手相互摩擦：“那啥，周哥，你作业写了吗？”
周南川抬了下眼皮，把直接把书包给了谭明锐，让他自己找。
班上两大学神作业都写完了，班上没写完的同学纷纷开始沸腾，边说边去钱莹谭明锐那拿两位大神的作业过来抄。
直到上课铃响，教室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都在灌输“期末考得不理想没关系，从这学期开始努力”的观念，虽然他们还是保持年级第一的好成绩，但还是希望他们收收心，疯玩一个假期回来，尽快调整学习状态。
尤其是他们老班高洋，把数学课当班会课上，新课文没讲多少内容，光顾着给他们做引导工作。
李北渔听着有些犯困，手撑着下巴，余光瞥见周南川摆弄一节课手机，他还在写写画画。
李北渔挑眉，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某音和关注列表。
她好久没看这小子更新了，发现他已经更新好多视频了，名字也改成“渔川渡”了。
最新更新的视频是她和周南川在外面买糖葫芦，两人提着一口袋的糖葫芦，一步一个脚印朝外面走。
她转头看了眼旁边还在手机上写写画画的周南川，很好奇自己把他拆穿后，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李北渔支着头，把漫画博主主页点开，把手机放在周南川手机前。
周南川注意力全在手机画板上，沉浸在自己完美的图中。
面前的画板被另一个替换后，视线在上面手机凝聚，看清楚后，周南川心头猛然一跳，后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怎么了？”
李北渔挑眉：“你觉得这博主画得怎么样？”
闻言，周南川松口气，画板退回桌面，瞥了一眼李北渔手机：“还行吧，就那样。”
李北渔收回手机，开口：“我也觉得还行，就是觉得这博主画的校园剧情挺熟悉的。”
本来还松口气的周南川，听到这句话后，他的心脏又猛然提起来，慌不择路地开口：“这些校园剧情都是千篇一律，相似是很正常的。”
“哦~”李北渔放长声调，重新转了回去。
周南川不知道她信不信，反正看她样子，应该是信了吧...
他也不确定。
下课后。
课间操的哨声刚落，喧闹的走廊还飘着此起彼伏的笑闹声，高洋抱着教案，刚走出教室门口，不知道想到什么，硬生生止住脚步，目光精准地落在最后一排的李北渔和周南川身上。
李北渔正单手支着下巴看窗外，下颌白皙精致。
旁边周南川在低头看手机，额前碎发半遮住他的眉眼。
两人都很冷。
“北渔，南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的声音不高，脸上挂着很温和的笑容。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高洋，又对视，半秒后迅速错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谁也没看谁，却又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步调莫名地一致。
办公室里，高洋把两份印着“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字样的文件推过去，指尖在“Imo”三个字母上顿了顿：“五月份预赛选拔，我想让你们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