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的手轻颤,按下挂断键。
过了两秒,又响……
她索性调静音,把手机扣在茶几上。
陈一函把大米和水搬进厨房,“还是买大包装划算,一斤能省一块多钱。”
沈惜站在客厅,“你挺会过日子的。”
“过日子当然要精打细算,”他拍拍手上白面,“谁的电话,你怎么没接。”
沈惜拿出苹果,削果皮,“没什么,不相干的人。”
家属楼下
顾驰渊靠着车门,遥遥望着顶层的玻璃窗。
夜色里,透出的灯光格外明亮,半掩的窗帘上,人影在来回晃动。
男人的眉眼,遮在浓密的黑影间,只唇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
---早知道换什么灯?这下好了,两个人的影子清晰又碍眼。
初春的北城,笼下蒙蒙细雨。
细密的水丝,打湿头发和衣衫。
顾驰渊拽开车门,靠在座椅上,燃起烟,
一条腿撑在车外,任雨水打湿裤脚。
电话第三次无人接听。
顾驰渊咬着烟,划微信,【你不下来,我上去】
房间里
这句话赫然蹦在沈惜手机里。
她眸光微动,硬着心没回复。
---即使他出现又怎样?
顾家和林家的联姻,已经人尽皆知。
顾氏集团有意做小区拆迁,顾驰渊路过打招呼,是无可厚非的。
他一向持正沉稳,不会在关键时刻做出格的事。
持着这心思,沈惜放下水果刀,将苹果递给陈一函。
男人很开心地接过,咬了一大口,嚼出满嘴汁水,
“惜惜,六月份,我房租到期,到时候租一个两居室,你也搬过来一起住吧。”
沈惜想了想,“等我工作定了,再说吧。”
陈一函悻悻,举着苹果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咔嚓咔嚓嚼水果的声音,和隔壁情侣打情骂俏地小情话。
“那……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陈一函拍拍裤子,站起来,换了鞋,往门外去。
沈惜将他的失落看在眼里,心下想,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冷淡?
会不会,伤太深,已经学不会怎样爱上另一个人?
她抓起外套,“我送送你吧。”
两人无言走下楼,小区坑洼的路上,雨水湿哒哒。
沈惜伸手试了试,“是毛毛雨,我上楼给你拿伞。”
刚要往回走,手腕被陈一函攥住。
男人轻轻抱着她,“这点雨不碍事,我抱一下你就走了。”
灯影下,沈惜细白的小手在男人腰间悬了悬。
攥成拳,贴在衣襟边。
陈一函好像受到鼓舞,浮在她背上的手,悄悄收紧些。
随后,松开手臂,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不远处的槐树下,黑色的车如一头蛰伏的野兽。
危险而安静地盯着一旁的猎物。
沈惜的目光半开的车门上。
走过去,布满雨滴的玻璃后,顾驰渊靠着座椅,眉头微蹙。
一条腿搭在车外,布料湿成更深暗的黑。
长指间的手机屏还亮着,信息停留在他发出去的那一条。
沈惜心头一凛,“你这样,会生病。”
男人的眸色幽深,“腻乎半天,还送下楼。你对我……可没这待遇。”
他的头发和肩膀,也有湿痕,应是在雨里淋过一会儿。
沈惜扶着车门,“你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何必故意淋雨,在这儿‘卖惨’?”
顾驰渊长腿一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住她。
清俊面上,是几分仓惶的笑,“‘卖惨’?亏你想的出。”
沈惜扫他手机,“发那样的信息……也挺幼稚的。”
话落,唇边浮酒窝,促起浅浅的笑。
她如今,竟可以嬉笑着,面对这个让她爱意深沉的男人。
全不管,自己心底,碎裂的声音。
她的笑,在男人钳住下巴时,缓缓消失。
顾驰渊暗欲浓重的眼瞳,在黑夜里,一道道龟裂出深裂的纹,
“别以为你遇到的都是好人。”
沈惜轻颤,“我没这样想过。”
男人喉结滚动,“涉世未深,根本不懂人心险恶。”
灼着她皮肤的手,力道深。
沈惜偏过头,又被捏回。
她轻喘,“我知险恶,也见过人心。可是又怎样?始终逃不开沈家支离破碎的命运。”
南极星集团的骗赌事件,一直是她心底的刺。
只不过,她无力反抗,也无从查起。
任由命运被改变,沦落在顾家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去恨,去爱,去生存。
顾驰渊眸色渐深,冷白的手背,因力道,泛青筋。
倏尔,他讪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的生活最自在?衣来伸手,养尊处优,没有家族压力,也不用被迫着联姻?”
语气清浅,却字字扎心。
沈惜垂眼,晶莹泪珠悬在眼角,将落,未落。
男人胸膛起伏,长臂一收,将她按在怀抱里。
低头,俯身,深浓的眉眼埋在她颈间,唇角和鼻尖,贴住沁凉的皮肤。
呼吸间,焚起檀木香。
薄薄的胡茬刮过柔嫩的耳廓,汗水交织。
有爱欲,有不舍。
大手扣住她后脑,他张开口,咬住脖颈的嫩皮。
唇舌间,女人细细的脉搏,弹动他心神。
柔软的闷哼,刮过耳膜,如之前许多次,她在他怀中化成水时的悸动。
丝缕刺痛自脖颈传到四肢百骸,沈惜挣扎,捶打。
男人的胸膛如铁,任她敲,任她打。
一门心思地,在她颈间烙下齿痕。
拨开衣领,在瓷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沈惜额头闷着细汗,眼泪落在男人的衣襟前。
“顾驰渊,你想干什么?”她声音软,一句控诉,如靡靡之音。
印记深红,恐怕七天都难消退。
这段时间,这道深红,她不会给别人看……
“不哭了,是我气不过,我混蛋。”
他低哑地安慰,勾起手指,擦她眼角的泪,“只这一次,以后再不欺负你……你也不要总说伤人的话。”
沈惜抹眼泪,一簇簇,渐渐停歇。
顾驰渊看在眼里,神色里是几分安慰和餍足。
眼底的光,如暴雨后的湖面,散碎光影,在轻轻摇晃。
雨幕下,顾驰渊扶正沈惜的肩膀,“五天后,顾家给林家下聘礼。那一天,我让周续来接你。”
话落,他的唇角含着一丝笑。
好像刚才的几分不悦,也烟消云散。
离开时,顾驰渊问沈惜,“陈一函在超市买了什么,你知道吗?”
她恍然,眸色里是一丝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