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黄神越章之印’为什么会在北邙山治,不是应该放在阳平治吗?”木华没有忽略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好问题。”张魏奂不吝夸奖自己的学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正常情况下,擅动‘黄神越章之印’者,都会受到黄天上神的惩罚,死无葬身之地。”
木华道:“那就用人命填,不过是几条人命罢了,太平教最不缺的就是人。”
张魏奂笑了笑:“太平教的确不缺人,也不把人命当回事,不过想要拿动‘黄神越章之印’,最起码也得术皇才行。太平教已经不是当年黄巾起义时的太平教了,他们可以不把底层当人,难道还能不把术皇当人吗?术皇们可不是案板上的鱼,是可以造反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大贤良师也不想轻动。”
陆大都督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张先生,你明知此中内幕,为何还要接下这桩委托?”
张魏奂冷冷一笑:“陆大都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道君皇帝取走‘黄神越章之印’?我接的委托是击溃北邙山治,击杀治头大祭酒,我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不是吗?”
陆大都督一窒:“可你刚才说……”
张魏奂打断了他:“我猜出真相是我的本事,道君皇帝可没把真相告诉我,这是两码事。”
陆大都督脸色变化不定。
木华轻声问道:“老师,既然擅动‘黄神越章之印’会遭受黄天上神的惩戒,那么它又是如何来到长生宫的?”
张魏奂知无不言:“因为是黄天上神选择了长生宫,将‘黄神越章之印’投放在长生宫中,太平教得知之后,秘而不宣。”
“老师,怎么才能带走‘黄神越章之印’?”
“大吉之人不受限制。”
“谁是大吉之人?”
“理论上来说,太平教的大贤良师应该是大吉之人,不过实际上嘛,大贤良师不是。”
“既然如此,道君皇帝又要如何带走‘黄神越章之印’?”
张魏奂望向陆大都督。
这位青鸾卫大都督沉默不语,脸色铁青。
木华恍然大悟:“原来道君皇帝打算牺牲陆大都督。”
张魏奂冷笑道:“陆大都督,若非老夫给你解惑,你恐怕还想着怎么带走‘黄神越章之印’吧?用你这条命换‘黄神越章之印’,对于道君皇帝来说,当然划算,对于你自己来说,那就很难说了。”
陆大都督习惯性地想要为道君皇帝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已经信了张魏奂的说法。
张魏奂接着说道:“现在看来,大贤良师和道君皇帝是半斤八两,我们往长生宫里一钻,稍微逼他一下,他就要让魏无极过来送死。陆大都督,你不孤单,还有个魏无极陪着你。你们这两个弃子啊,嗐!”
陆大都督深吸了一口气:“张先生,还请先生为我指一条明路。”
张魏奂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路,道君皇帝眼看着‘黄神越章之印’近在眼前,决定孤注一掷,派出鬼军,与我们里应外合,来一个中心开花,内外夹击之下,魏无极只能败走。”
陆大都督没有说话,显然不太抱希望,因为这意味着与太平教全面开战。说得现实一点,如果道君皇帝胜算很大,那么道君皇帝也不必打“黄神越章之印”的主意了,正是因为胜算不大,所以才要另辟蹊径。
反过来说,正因为太平教优势颇大,所以大贤良师才不急于转移“黄神越章之印”,就让它留在北邙山治的长生宫,事到临头才决定转移。
当然了,打仗这种事情,总得真正打过才知道,优势大不意味着一定能赢,优势小也不一定会输。
所以太平教并没有灭掉北平治的把握,双方有点麻杆打狼两头怕的意思。
张魏奂见陆大都督的神态哪里还不明白,于是接着说道:“第二条路,虽然我们不好带走‘黄神越章之印’,但可以把‘黄神越章之印’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打一个信息差,以此为条件与魏无极展开谈判。”
陆大都督问道:“如果没有援军,那么魏无极就算用人命硬堆,也能把我们生生堆死,在这种情况下,魏无极凭什么要与我们谈判?”
张魏奂作为老一辈的太平教高层,在一些具有时效性的秘密上,可不能不如年轻一辈的太平教高层,比如“死丹”的试药地点,可在一些近乎不变的古老秘闻方面,却又胜过年轻高层,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去了解,老家伙们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会轻易交底。
这是张魏奂在信息上的优势,他闻言不由一笑:“如果把时间拉长,那么失败的必定是我们,没有丝毫疑问,但是魏无极打下长生宫需要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用‘黄神越章之印’做点什么呢?魏无极还沉得住气吗?”
陆大都督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
张魏奂淡淡一笑:“我跟现在的大贤良师也算是相交多年,相斗多年,最是清楚他的为人,我料定他肯定给魏无极下了死命令,力求尽快解决北邙山治之事。我也料定,他还会说,我张某人的性命不算什么,可以不杀,也可以放,关键只有一个,那就是‘黄神越章之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坚定守住,我们就有办法。”
陆大都督忍不住赞叹道:“张先生妙算,在下佩服。”
木华问道:“师父,你说过只有大吉之人才能带走‘黄神越章之印’,我们又该如何拿‘黄神越章之印’做文章呢?”
“虽说只有大吉之人才能携带‘黄神越章之印’升天觐见黄天上神,但是也有些人可以短暂借用‘黄神越章之印’的力量,这些人可以称之为小吉之人。”
张魏奂道:“小吉之人的标准就是能否与黄天上神交流。大贤良师当然算一个,道君皇帝能与大贤良师在黄天上神御前打官司,也算一个。还有我这个太平教的叛徒,同样是小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