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霄和陈玉书对于外界的变化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却也仅限于黄巾军的“飞燕”空袭了北邙山治。
虽说陈玉书断定“飞燕”的续航能力不足,但两人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突然之间,李青霄和陈玉书都抬头向上望去。
“有人发现我们隐藏起来的入口了。”陈玉书轻声说道。
李青霄点了点头,将“无相纸”藏在袖中,手上只是握紧了桃木剑。
很快通道中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队黄巾军冲入了地下丹房。
那些黑袍人的数量太少,无法地毯式搜索,可黄巾军不一样,他们的人数够多,除了最先开进北邙山治的三个方,魏无极向阳平治方面紧急汇报之后,大贤良师又派遣了两个方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黄巾军发现两人后,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如临大敌。
李青霄早有准备,扔掉手中的桃木剑,另一只手举着以假乱真的箓牒:“不要动手,我们是北邙山治的道士,都是自己人。”
黄巾军们没有大意,其他人继续保持警戒状态,各种刀兵火器仍旧对准了李青霄和陈玉书,领头的黄巾军从李青霄手中接过箓牒,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当然没有问题,这可是小北落师门伪造的,一分钱一分货,就跟真的一样,换成大贤良师亲自前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唯一的办法就是查档案,不过北邙山治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各种人事档案是否存在还是两说,等到太平教查清楚的时候,李青霄和陈玉书早就已经返回阴月亮,自然无所谓了。
确认了两人的身份之后,黄巾军客气许多,不再剑拔弩张。
不等黄巾军询问,李青霄主动把提前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一群黑袍人突袭北邙山治,我们死伤惨重,仓促之间,我们两人只能躲入了此地,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黄巾军的鬼帅伸手一拍李青霄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咱们的平叛大军已经到了,贼人们望风而逃,你们安全了。”
李青霄与陈玉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鬼帅将箓牒还给李青霄,说道:“不过人公将军交代了,所有幸存之人都要去上清宫报道,所以你们二位还得去一趟翠云峰。”
因为李青霄的箓牒上是祭酒身份,所以黄巾军的鬼帅也十分客气。
李青霄半真半假地吃惊道:“人公将军也来了?”
只要知道太平道的人,就一定知道三公将军,无论是哪个世界。
“发生这样的大事,要么是人公将军亲至,要么是地公将军亲至,没有例外。”鬼帅理所当然道,“这伙贼子实在是太猖狂!不过你们放心,人公将军来了,太平就有了。黄天上神保佑我们。”
李青霄也做了个太平教的礼仪动作:“黄天上神保佑我们。”
鬼帅领着李青霄和陈玉书向外走去,同时向属下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仔细搜查这处丹房。
回到地上,避暑行宫已经大变模样,黑袍人的尸体通通不见,僵尸道士也不见了,到处都是头缠黄巾的黄巾军。
偶尔有几个身着法衣的道士,正指挥人手进行消毒,杜绝被尸毒感染的隐患,同时又有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黄巾军抬着尸体准备用桃木焚烧,有些僵尸还未死绝,用桃木一烧,火焰的颜色都是绿的,将人脸映得碧绿一片。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烟柱,有些是轰炸之后的硝烟,有些是焚烧尸体的柴堆。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显示出不俗的组织能力。
这也在情理之中,造反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组织力,毕竟在造反之前,不仅要暗中蛰伏,还要在暗中联络,发展壮大,起事的时候能够一呼百应,这都是组织能力的体现。
当年的太平道大起义,便是三十六方一时俱起,跨州连郡,天下震动,这是太平教的看家本事。
一路所见,太平教倒是有道门的几分影子。
终于李陈二人来到了翠云峰上清宫。
不过此时魏无极已经离开上清宫,前往长生宫,所以这里只有一位渠帅。
“两位道友安好,我是鹤鸣山治的渠帅,我叫张朱俊。”这位渠帅看起来颇为年轻,也就不到四十岁的年纪。
太平教的张家人当然很多。事实上,张家人就好像是为道门而生的,最早的天师道、五斗米道、太平道,张陵、张修、张角,其领袖都是姓张。
也难怪张家一直以道门嫡传自居,与号称道祖后裔的李家争夺大宗正统的地位,由此有了长达几百年的张李之争。
张朱俊如此年纪就能身居高位,想来与背后的家族脱不开干系。
李青霄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李青霄,‘剔正命灯胜白昼,放开心月透青霄’的青霄,这位是……我的道侣。”
张朱俊点了点头,他已经看过李青霄的箓牒,上面明确写着已婚。
至于为什么会写已婚,那就要问小北落师门了,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李青霄不这么介绍陈玉书,那他就要额外想个说辞解释陈玉书的身份,同时还得向其他人解释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道侣去了哪里,还不如直接说陈玉书就是他的道侣,一下子解决两个问题,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陈玉书并没有小脸一红,十分坦然:“我叫陈玉书,《黄庭内景经》的玉书,我们今年刚刚结成道侣。”
张朱俊点了点头,并没有起疑:“你们能侥幸活下来,的确十分不易,我代表人公将军向你们表达由衷的慰问。”
李青霄故作受宠若惊:“多谢人公将军,多谢张渠帅。”
张朱俊摆了摆手,说道:“据说两位躲在了一处丹房里,不知那个丹房里还有什么?”
李青霄道:“有许多‘死丹’,还有一本丹书。”
他已经提前把玉盒从须弥物中取出,不然太过惊世骇俗,须弥物这种东西显然不该属于一个小小祭酒。丹书则在陈玉书的手中。
两人把两样东西放在了张朱俊的面前。
张朱俊打开玉盒的盖子,尸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黄巾军们也忍不住伸手遮掩口鼻。
张朱俊却是脸色不变:“果然是‘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