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才罚了王嬷嬷跪了两个时辰,你这是要往枪口上撞吗?”
“我就看一眼!”
秋霜听只得压低声音争辩。
“我就远远地瞧一眼!看看谢行到底有没有真出血,是装的还是真的。看完就走,不会让人发现的,保证不出声。”
“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去告诉爹。”
萧书瑶脸色一沉,语气冷了下来。
“你以为我是哄你玩的?这事牵扯不清,你一个姑娘家掺和进去,传出去名声都毁了。”
“二姐……”
秋霜听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嘛,我心里不踏实。要是他真被打成那样,我也得知道啊。”
“别想了,天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
萧书瑶转身便走,边走边叮嘱。
“再闹腾,明儿别想出房门半步。”
秋霜听一脸不乐意地撅着唇。
萧书瑶走到门口,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丫鬟瑶琴叮嘱。
“看好三小姐,她要是敢溜出去,我唯你是问。别让她出这屋子一步,明白吗?”
秋霜听回了屋,可根本坐不住。
瑶琴看透她心思,小声劝道。
“小姐,您就歇会儿吧。这都三更天了,雨又这么大,外头湿滑得紧,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秋霜听眼睛滴溜溜转,目光在屋内扫来扫去。
“不行,我非得去看个明白不可。”
“要是谢行那厮装伤骗人,我就拿棍子真打他一顿,一棍子接一棍子,打到他见血为止,看他还能不能装!”
“您要真去了,二小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瑶琴急得直跺脚。
“奴婢可担不起这个责,回头老爷夫人怪罪下来,第一个砍的就是我这颗脑袋。”
“我二姐才舍不得打人。”
秋霜听轻笑一声。
“她就是吓唬你。你瞧她哪回真罚过谁?顶多训两句,转头就忘了。她心软着呢。”
“可万一……”
瑶琴还欲再说,却被秋霜听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到底站不站我这边?”
秋霜听双手叉腰。
“你是我的人,还是二小姐的人?你要是不帮我,以后我也不信你了。”
“奴婢当然是小姐的人。”
瑶琴犹豫片刻,终是叹了口气。
“可……可这事实在太大了,要是被人撞见,咱们俩都得吃挂落。”
“可什么可。”
秋霜听,打断她的话。
“我去去就回,不耽误事,也不让人发现。我从后门溜,翻墙走角道,连守夜的都不一定瞧见。”
瑶琴拗不过她,知道这主子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终是咬牙答应,无奈道。
“罢了罢了,奴婢帮您打掩护,您快去快回。我在屋里守着,给您望风,可要是听见动静,您得立刻回来,懂吗?”
秋霜听眼睛一亮。
“懂!我最听你的话了。”
瑶琴便踮着脚,轻手轻脚地摸出东院。
她费了好大劲才翻过墙,总算进了天心院。
路上,她还不忘在墙根下捡了根粗棍子。
她握在手里掂了掂,嘴角一扬。
“正好,真要是装的,就用它教训他。”
蹲在谢行屋子后头的窗边,她像只小猫般贴着墙根。
里面传来张小娘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的儿啊……你怎么遭这罪……谁这么狠心啊……老爷就算要罚,也不能往死里打啊!”
片刻后,府里的大夫提着药箱走出来。
“谢夫人,少爷的伤虽然不致命,但骨头动了,筋也伤了,得好好躺着休养。这伤要调养不好,落下后遗症,以后走路都可能瘸,得拄拐过一辈子啊。”
张小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
她低声吩咐道。
“去,送大夫出府,好生相待,不可怠慢。”
她缓缓走到床边,紧紧攥着谢行的手。
谢行的呼吸极其微弱,像风中残烛般飘忽不定。
过了许久,他的眼皮缓缓掀开。
“娘……?”
“娘在这儿!”
张小娘猛然一震。
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行儿啊……娘打你,是逼不得已啊!是为你好!若不让你装得像些,三房那边怎会信你真的悔过了?又怎肯罢手?往后可不能再这么傻了,知道吗?千万不能再硬碰硬了……”
谢行艰难地眨了眨眼。
“儿……知道了……”
张小娘用力点头。
“你别怕,三房那边已经松口了,说不再追究这事。可你要记住,以后绝不能再招惹萧从淮。那孩子背后有爹撑腰,处处护着他,而咱们……咱们什么都没有。惹不起,也耗不起。”
谢行的眼皮沉重地眨了两下。
他声音微弱地喊了出来。
“娘,我……好疼啊……骨头像被碾碎了一样……”
“娘晓得,娘晓得疼……”
张小娘急忙伸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
“你忍一忍,再忍一忍……等你妹妹……等她……”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了。
谢行却挣扎着睁大了眼睛,声音急切。
“妹妹怎么了?棠儿她……出事了?”
张小娘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心软了。
她凑近谢行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妹妹……有门好亲事了。对方是正经的六品官,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年岁相当,品行端正,家境清正……只等定下来,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谢行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真……真的?真是六品官?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不是……骗我的?”
“千真万确!”
张小娘语气笃定。
“只要她嫁过去,咱们娘仨就真的有指望了!往后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提心吊胆,日子能翻个身!行儿,你可要撑住啊……你妹妹的前程,咱们一家的活路,都在眼前了……”
谢行听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好啊……妹妹有出息……我……我替她高兴……”
可笑到一半,戛然而止,脑袋一歪,眼皮重重合上。
窗外的秋霜听一直屏着呼吸,耳朵几乎贴在了窗纸上,生怕漏掉屋内的只言片语。
可惜屋里声音太低,唯有那两声短促的笑声,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哼!”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不是说被打得多惨,连棍子都打断了,满身是血,眼看就要不行了吗?怎么还有力气笑?还笑得这么得意?分明是在装可怜,博同情!虚伪!做戏!我就不信这个邪,看我不揭穿你!”
她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