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晨雾裹着血腥气,像一张湿冷的网,将紫宸殿笼罩得密不透风。
苏莫愁的火纹剑斜插在金砖缝里,剑穗垂落的弧度恰好避开地上那摊尚未凝固的血迹。
血迹呈喷溅状,从龙椅一直蔓延到阶下,像一条扭曲的红蛇,舔舐着每个踏入殿内者的脚踝。
赵宁倒在龙椅旁,鹅黄襦裙被血浸透,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玉兔子。
那是她亲手雕的,耳朵被磨得光滑,此刻却沾着黑红的血渍,像一滴凝固的泪。
“系统提示:赵宁体内‘蚀心蛊’已爆发,但并非自然发作,而是被外力催化,毒物路径与‘牵机引’混合,手法与赵珩、赵奕均有关联。”
洛清鸢的声音发颤,冰魄剑的剑尖在血迹旁凝出薄霜,将一丝残留的灵力冻结。
霜层里,两道模糊的灵力轨迹交织。
一道带着赵珩书房特有的紫檀香,另一道裹着赵奕箭囊里的硫磺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们中的一个?还是……”
萧靖衍的青竹剑握得发白,指节抵在赵宁冰冷的手腕上,那里的脉搏早已停跳,只有残留的体温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
三日前,赵宁还攥着半块桂花糖,踮脚给苏莫愁塞在手里,奶声奶气地说:
“苏哥哥,这个可好吃啦,能甜到心里,比清鸢姐姐的药好吃,你快尝尝看。”
此刻,那只递糖的小手蜷曲着,指甲缝里卡着半片锦缎,青灰色,绣着半朵流云。
那是赵珩常穿的锦袍纹样。
而在她倒地方圆三尺内,散落着三支箭羽,箭杆刻着“奕”字,尾羽还沾着蚀心散的粉末。
“嫁祸。”
苏莫愁弯腰捡起那半片锦缎,指尖的时光点悄然流转,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镜面闪过破碎的画面:
一个黑影将锦缎塞进赵宁手中,同时撒下箭羽,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衣摆扫过龙椅,带起一缕极淡的檀香。
那是沈长陵常用的“凝神香”。
“沈长陵?”
洛清鸢的冰魄剑骤然抬起,寒气直逼殿外。
“他想借宁儿的死,逼赵珩和赵奕反目?”
“不止。”
萧靖衍的目光扫过殿角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呈螺旋状,是被强力灵力震过的痕迹。
“我感觉到凶手不止一人,或者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这潭水彻底浑掉。”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珩穿着月白锦袍,领口还别着那枚紫檀佛珠,看见赵宁的尸体,突然踉跄后退,佛珠散落一地,滚到苏莫愁脚边。
“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我的妹妹?”
他的声音发颤,眼神却在快速扫视现场,在看到那半片锦缎时,瞳孔骤然收缩。
“是赵奕!一定是他栽赃我!”
话音未落,殿外又响起赵奕的怒吼:
“赵珩!你敢动宁儿?我杀了你!谁给你的胆子?!”
六皇子提着染血的软剑冲进来,锦袍下摆沾着泥渍,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箭羽上,脸色瞬间煞白:
“这不是我的箭!是伪造的!这不是我做的!”
两人的争吵像两把钝刀,在赵宁冰冷的尸体旁反复切割,溅起的唾沫星子落在血迹上,晕开细小的涟漪。
苏莫愁突然踹出一脚,火纹剑的烈焰在两人之间炸开一道光墙,将他们的争吵硬生生截断:
“都他妈给我闭嘴!”
他的声音比殿内的寒气更冷,目光扫过赵珩散落的佛珠。
其中一颗裂了缝,里面露出的粉末与赵宁体内的牵机引成分一致;
又看向赵奕的软剑,剑鞘内侧刻着的“六”字旁,沾着一丝赵宁裙角的鹅黄丝线。
线索像一团乱麻,一端系着赵珩的佛珠,一端缠着赵奕的剑鞘,中间还绕着沈长陵的檀香。
“系统解析:所有直接线索均有二次加工痕迹,指向性过于明显,像是刻意引导我们认定凶手在二皇子之间。”
洛清鸢的指尖在冰魄剑上划过,霜层里的灵力轨迹突然模糊。
“有人抹去了真正的痕迹。”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踩过雪地。
一个身着素色常服的少年走进来,十三四岁的模样,眉眼清秀,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惶恐。
那正是一直被他们所忽略的九皇子赵安。
他是先帝晚年所得,生母早逝,在宫中向来沉默寡言,连赵宁都比他受宠。
“八……八哥,六哥……”
赵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攥着块帕子,不停地擦着眼角。
“宁儿妹妹她这是怎么了?”
他走到赵宁尸体旁,扑通跪下,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帕子从他手中滑落,露出里面包着的半块桂花糖。
与赵宁三日前给苏莫愁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是……宁儿妹妹昨天塞给我的,说……说等她病好了,就教我雕兔子……”
赵安的肩膀剧烈颤抖,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他的眼泪砸在赵宁的襦裙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是谁……是谁害了她?”
他的目光在赵珩和赵奕之间轮转,带着孩童特有的惊恐和愤怒,却在掠过苏莫愁时,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锐利,快得像错觉。
苏莫愁的破妄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赵安袖中藏着的一枚令牌。
玄铁所铸,刻着“影”字,与魏承影当年掌管的暗卫令牌一模一样。
“魏承影的旧部?”
苏莫愁的指尖在火纹剑柄上捏出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