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鎏金灯盏晃得人眼晕，苏莫愁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青瓷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八皇子赵珩已经换上了龙袍，明黄的丝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眉眼间的温润淡了几分。
宴席上的歌舞正酣，舞姬的水袖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香风，却吹不散殿内隐约的血腥味。
那是从偏殿传来的，六皇子的党羽刚被清理干净。
“苏小友立了大功。”
赵珩端起酒杯，龙纹酒杯的边缘擦过他的唇。
“北州一战，又助朕稳定朝局，想要什么赏赐？”
苏莫愁的火纹剑在靴底轻轻碾过，剑穗扫过脚踝的旧伤。
那是北州留下的，此刻正隐隐作痛。
“陛下仁慈，这是臣的本分，臣只求陛下善待百姓，整顿边防。”
赵珩笑了，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却没抵达眼底：
“苏小友果然高义，不愧是天底下公认的。”
他这句话明显带有他意，他对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把那柄‘斩邪剑’取来，赏给苏小友。”
那是柄上古神兵，据说能克制邪祟，可苏莫愁注意到，太监捧剑的手指在剑柄凹槽处按了三下。
那里藏着微型的“蚀灵阵”，会缓慢侵蚀持有者的灵力。
【系统提示：斩邪剑内藏有“系统剥离符”，与沈长陵体内的邪力同源！】
【检测到八皇子的酒杯里掺了“凝神散”，长期服用会让元神与系统剥离！】
萧靖衍的青竹剑突然在案几上轻顿，杯中的酒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陛下，臣北州旧伤未愈，怕是难当大任，还得请陛下另寻其他得力干将。”
他在暗示兵权的事，八皇子登基后，迟迟未归还他的兵符。
赵珩的目光落在萧靖衍身上，笑容不变：
“萧将军是国之柱石，朕怎会亏待？还是说，萧将军害怕什么？”
他拍了拍手，太监捧着个锦盒上前，里面是三枚虎符，却只有一半。
另一半还在国库的密库里。
“先给将军一半，待平定边关，再补齐不迟。”
赵珩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宫墙外的更声重合。
“六哥逃到边关了，据说联合了蚀心族残部，正起兵造反呢。”
苏莫愁的破妄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殿外的黑影。
那是八皇子的暗卫，正悄悄包围整个太极殿，刀鞘上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所以，还得劳烦苏小友和萧将军一趟，毕竟除了你们二人，现在朝廷上还有谁能比得过呢？”
赵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无之前的温和，语气中满是威胁和狠力。
“朕给你们五万精兵，三个月内，务必平定叛乱。”
他给的“好处”很诱人：斩邪剑、半副虎符、充足的粮草。
可苏莫愁看着他眼底的算计，突然明白这是鸿门宴。
让他们去平叛，胜了，兵权收回；败了，正好借刀杀人，还能顺势清除他们这些“功臣”。
“臣遵旨。”
萧靖衍的青竹剑缓缓归鞘，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可苏莫愁注意到，他的指尖在虎符上划了道极浅的痕。
那是他与旧部约定的暗号，意为“有诈”。
宴席散时，夜色已深。
苏莫愁握着那柄斩邪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系统的警告密密麻麻：
【“系统剥离符”已激活，距离生效还有三日！】
【八皇子的暗卫正跟踪至府外，持有“搜魂针”！】
萧靖衍的府邸在巷尾，青竹剑插在门楣上，剑穗垂着，扫过门环上的铜兽。
“可恶，他这分明是想借刀杀人的。”
萧靖衍的声音压得极低。
“六皇子联合蚀心族是假，引我们去边关才是真。”
苏莫愁将斩邪剑扔在地上，火纹剑劈出一道烈焰，剑身上的“系统剥离符”瞬间化为灰烬。
“他想要我的系统，你的兵权。”
洛清鸢的冰魄剑突然指向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系统解析出暗卫的腰牌刻着‘影’字，是魏承影的旧部，八皇子早就和他勾结了。”
破妄镜在此时爆发出强光，映出八皇子在龙椅上的身影。
他正对着一幅地图冷笑，手指点在边关的位置，那里标注着“蚀心族祭坛”的记号。
“他想让我们和六皇子、蚀心族三方厮杀，自己坐收渔利，他是真想让我们去送死。”
苏莫愁的火纹剑在掌心转了个圈，烈焰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还想趁机用蚀心族的邪力彻底剥离我的系统。”
萧靖衍的青竹剑突然出鞘，剑光劈开窗外的黑暗，一枚搜魂针落在地上，针尖泛着绿光。
“那我们还去吗？”
苏莫愁捡起地上的半副虎符，指尖的时光点悄然凝聚，将虎符回溯至完整状态。
他用系统的力量补全了另一半，虽然只有三日时效，却足够调动旧部。
“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火纹剑的光芒刺破夜色。
“但不是去平叛，是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三日后，城门外的校场。
五万精兵列阵以待，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八皇子亲自送行，龙袍加身，威仪十足。
“苏小友，萧将军，朕等你们凯旋。”
他递过两壶酒，壶嘴的雕花里藏着细小的毒针。
苏莫愁接过酒，却没喝，反手泼在地上。
“陛下的心意，臣心领了。”
他的火纹剑突然指向天空，剑穗扫过军旗的一角，那里绣着的金龙，眼睛被他用剑气划了道痕。
那是告诉旧部，按计划行事。
萧靖衍的青竹剑在马背上轻顿，半副虎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却没人发现，符上的纹路已经被他用剑气改了。
能调动的不是五万精兵，而是他藏在边关的三万旧部。
“臣告退。”
两骑并辔而行，身后是越来越远的皇城，龙椅上的身影在烟尘中渐渐模糊。
苏莫愁回头望了一眼，八皇子还站在城楼上，龙袍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染血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