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雅诧然望着他。
这个大侄子对她向来尊敬， 以前什么时候这么跟她说过话！
南嘉说得没错，小述结了婚就变了。
大嫂还夸漆家那小丫头如何如何好，好的话能让身边的人变得这么无礼？
她脸上讪讪的，没再说什么。
到了随野院，还没进去就听见一声惊呼。
“哎呀呀，小墨，这条婚纱太适合你了！”
裴大夫人引漆与墨到三面折叠落地镜前，白色抹胸连肩公主伞裙款。
裙摆之外罩着一层5米蕾丝大拖尾。
漆与墨一头长直发简单绾成低团子，亭亭立在镜子前。
工作人员清出场地，铺开拖尾，所有人都沿着墙根站着地方才够。
裴述率先跨进院子，远远看见厅里的女人，像一朵迎着春风立在枝头的白玉兰。
柔软细腻，洁净无瑕。
心跳的声音有些吵闹，他暗自压抑着过分活跃的心跳走过去。
“妈。”
视线缓缓转向镜子前的女人，闪了闪，挪开，又忍不住想看。
裴大夫人见儿子这痴样，笑着过去推他，“傻站着干什么！小墨的头纱还没戴，你过去帮下。”
说着示意工作人员将头纱递给他。
轻软的料子落进手里，裴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抬步走到漆与墨身侧。
别别扭扭地说：
“我帮你。”
这么多人看着呢，漆与墨没拒绝他，柔声道谢，“谢谢。”
裴大夫人在一旁看小两口难为情的样子，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心里感慨着：总算没白忙活。
瞧两人的样子，在一块是迟早的事！
他们这样慢慢的来也不错，总比那些爱得轰轰烈烈最后不得圆满的情侣要好。
“大嫂！”
裴则雅带着两个孩子进来，笑着同裴大夫人问好。
“咦？小雅，”裴大夫人很是惊讶，又看向另两人，“伊婉也回来了！南嘉也来了。”
“怎么不提前往家里打个电话！”她佯装嗔怪叶南嘉，“南嘉也是，你妈和妹妹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安排不是？”
叶南嘉刚才在门口看见漆与墨身上的婚纱，险些绷不住要哭。
又挨数落，满脸委屈。
裴则雅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笑着跟裴大夫人说：“南嘉也不知道我们回来的事。我和伊婉下了飞机，直接去南嘉那里接她过来的。她呀，就比大嫂你早知道半个小时而已。”
“那就怪你，回家里来还偷摸的，不给我机会献殷勤！”
裴大夫人半开玩笑地说。
说完忙吩咐女佣，“姑奶奶回来了，快去准备茶水，再去把姑奶奶以前的院子收拾出来！”
裴则雅抿着笑，看向镜子前的人，“这就是与墨吧！”
说罢上上下下打量她，“难怪大嫂总跟我夸，原来长得这么标致。听说工作能力也不错，进公司半年，就替集团拿下两个不小的项目。”
“过了年就要升经理了吧。”
她自顾说着，点点头给予肯定，“跟我们南嘉一样，不仅长得漂亮，各方面能力也强。”
身上的婚纱很重，可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姑姑的话落在心上更重。
漆与墨投过去一眼，对上两道年轻的眼神，不算友善。
突然的，手被牵住 ，裴述靠过来揽住漆与墨的腰身，轻声说：
“你还没见过，这是小姑姑。旁边的是伊婉，小姑姑最小的女儿。”
漆与墨依次叫人，裴则雅浅淡笑着，笑不达眼底。
伊婉则轻哼了一声不想搭理，视线挪到叶南嘉脸上，掩藏的妒意都快涌出来了。
漆与墨暗忖：还挺厉害的，裴述的小姑姑母女都被她洗脑，站在她那边。
裴家的人都挺不错的，爷爷和婆婆珍爱她，二房的两兄弟像哥哥一样爱护她。
唯独小姑姑家的态度不同。
不过……
她是长房长孙媳妇，无论她跟裴述的关系如何，以后也跟裴大夫人一样，地位无人撼动。
一个外嫁的长辈，更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挑衅。
老的碍于长辈的身份不好直接怼，小的呢，拎不清自己的位置这么对她，漆与墨不受这种气。
“伊……”
“伊婉好像不太喜欢你大嫂啊！”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
台词被抢了！
漆与墨诧然望着身侧的人。
裴述继续说：
“小姑姑都没见过与墨，怎么知道她工作能力强，是不是听人说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无声落在叶南嘉身上，意思很明显了。
但他的话听在裴则雅耳里，就是她安插人进集团替她探听消息。
这可是犯大忌讳的。
族里的规矩，裴家人严令禁止这么做，一旦发现心怀不轨，想窃取家族机密或者夺长房的权。
后果很严重。
更何况还是外嫁的女儿。
老爷子要是知道了，饶不了她。
裴则雅脸上的神情险些挂不住，讪笑着说：
“哪有呢，我就是好奇与墨是什么样的人，跟阿遇他们通话的时候问了几句，他也是顺嘴夸了几句来着。”
她忙岔开话题，“与墨这婚纱是大嫂帮忙挑的吧，眼光真不错，挺衬她的！”
这话听在裴述耳里不满意。
“不是婚纱衬她，是她赋予了婚纱灵魂。人才是主体，衣服首饰这些都是陪衬。”
裴则雅脸上的笑僵住。
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瞧瞧，两人相处才多久，护成这样，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裴大夫人在一旁看了半天戏。
给足了儿子表现的机会。
看都差不多了，才出言引小姑子到她的院子里坐。
试婚纱的事，就留给儿子了。
“行了，你小雅你难得回来，走去我院里喝茶。伊婉南嘉，你们自己找地方玩。”
姑嫂出了随野院，往随喜院去的路上，裴大夫人问，“你是咋了，一回来就针对小墨。怎么，还记着爸妈因为漆家姐妹吵架的事呢！”
老两口吵完架没多久，裴老夫人就突发急症病逝了。
当女儿的，自然心疼老妈。
“没有，”裴则雅看看屁事不问的大嫂，叹息一声，“大嫂，你有没有了解过与墨在公司里的做派？她误会南嘉和小述之间不清不楚，暗地里故意借公事折腾她，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裴大夫人一脸惊骇，“有这事？”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裴则雅将公司对财务部门进行整改的事告诉她听。
又将漆与墨接项目故意掬着叶南嘉折腾的事说给她听。
“大嫂，你现在知道了吧，与墨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手段都用在暗处了。”
裴大夫人跟她拉开距离，“照你这么说，与墨岂不是很在意小述啊？”
她笑容扩大了些，“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愁什么啊！”
裴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