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喜欢战争。
自称喜欢战争的,除了那些以为尸体能像游戏里一样刷新的中二病小孩,就是那些能从血肉和废墟里榨出油水的政客。
毕竟,战争的本质,从来都是让一个农民的儿子,去杀死另一个农民的儿子,好让某些人的餐桌上多几道珍馐。
维克多在冰冷的石床上蜷缩着,昏昏沉沉地小睡了一会儿。
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精神过度紧绷后的短暂宕机。
噩梦的碎片如同跗骨之蛆,纠缠着他的神经。
他是被脖颈处一阵…极其“轻柔”…的触感弄醒的。
那触感…冰凉,柔韧,带着一点点皮革特有的涩意,正…不紧不慢地…戳着他脖颈侧面最敏感的痒痒肉。
维克多猛地一颤,几乎是弹射着从石床上坐起!
混沌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喉咙里挤出一声带着睡意和惊吓的低吼:“妈——!!!”
瑟莉娜——他的魔女母亲——正站在石床边。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暗紫色长裙,指尖缠绕着一根…装饰着细碎黑水晶…看起来更像时尚单品而非刑具…的…小巧皮鞭。
(▼w▼)
此刻,那皮鞭的尾梢正稳稳地点在维克多刚才躺着的位置。
看到儿子惊醒,瑟莉娜艳丽的红唇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魔女特有的、带着点慵懒和戏谑的声线在冰冷的巢穴里荡开:
“哟,醒啦?我还以为我们家的小魔王打算就这么自闭到世界末日呢。”
她收回小皮鞭,随意地在指尖绕了一圈,目光扫过维克多身上那件还沾着暗红血污和硝烟痕迹的礼服。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下午茶的点心:
“起来,把衣服换了。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
她随手从身后拿出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扔到维克多怀里,
“…那个矮人…叫啥来着?拖斐?还是拖把?他前几天送来的新料子做的,说是透气又扛造。”
维克多下意识接住那叠衣物。触手柔软,面料是某种哑光的深黑色,款式简单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他平时那些华丽浮夸的魔王行头截然不同。
他抱着衣服,沉默了几秒,然后闷闷地开口:“妈,你出去。”
瑟莉娜挑眉,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吾儿初长成”的调侃:
“哎哟?现在知道害羞了?小时候光着屁股满城堡跑的是谁啊?”
她嘴上说着,却还是干脆利落地转身,裙摆划出优雅的弧线,走向门口,
“…行行行,都开始知羞了,妈不看了。”
厚重的黑曜石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
巢穴内再次只剩下维克多一人。
他低头看着怀里干净柔软的衣物,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
衣摆沾着不知是谁的暗红血点…
袖口被能量灼烧出焦痕…
甚至还散发着淡淡血腥和硫磺混合气味的旧袍。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厌恶…猛地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粗暴地扯开礼服的扣子,将那件象征着方才一切混乱与杀戮的衣物…
如同剥离一层沾满污秽的旧皮…狠狠褪下!扔在地上!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他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迅速套上那件崭新的黑色常服。面料果然如母亲所说,柔软透气,贴合着身体线条,却又异常轻便,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没有任何多余的重量,没有任何象征意义的纹章,只是一件…简单的、干净的、属于“维克多”本人的衣服。
当最后一丝属于那件旧袍的触感和气味被隔绝,维克多一直紧绷的、压抑的呼吸…似乎终于…顺畅了一丝。
(▼へ▼;)
他低头,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指尖拂过平滑的衣料。
至少…表面看起来…干净了。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混杂着血腥味和硝烟感的浊气。
他打定主意,等回到黑荆棘堡——
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狠狠砸进那张铺着天鹅绒、堆满软枕的巨大魔王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管他什么领地文件、工厂账本、餐厅盈亏,统统滚蛋!
谁敢吵他,就把谁塞进自己老爹的坩埚里熬成提神药水!
(▼皿▼)っ
第二件事,等睡饱了,养足精神了,就去贝斯汀领主的城堡里…
好好“拜访”一下他那位“老朋友”康纳西!
比如…半夜用魔焰在他床头烙个“维克多到此一游”?
或者把他珍藏的那些漂亮铠甲全涂成粉红色?
再或者…把他摁进那个据说能美容养颜、实则能把人腌入味的火山泥温泉里泡上三天三夜!
(▼▽▼#)
光是想想康纳西那张金毛败犬(?)气到扭曲的脸,维克多就觉得…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
(▼w▼)
第三件事…嗯…回去“关心”一下自家城堡里那群无法无天的小崽子们!
检查检查奥利安有没有又在客厅里种土豆!
看看猫娘姐妹有没有把厨房炸上天!
揪着德利安的耳朵问他是不是又拿自己偷…阿不…拿来的徽章当飞镖靶子了!
必要的时候,得让他们重新体验一下…魔王式“爱的教育”!
最后…或许…真的该找个地方度个假了?
记得哪个地方有片活火山群!就那附近好了!
听说那里的温泉最养人了!
脑海里勾勒着这些…充满“核平”与“日常”…的未来计划,维克多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松懈了那么一丝丝。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崭新、柔软、毫无负担的黑色常服,深吸一口气。
推开大门,朝着外面那片…暂时还算“平静”…的永夜森林走去。
至少现在,他有个明确的目标了——
回家,睡觉!
然后…把所有的糟心事,都留给睡醒后的自己去头疼!
(▼皿▼)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