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猩红的眼瞳穿透盖头,精准锁定了监控法阵的方向。
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如同淬毒的冰刃,让监控室内的空气骤然冻结。
“他…他是不是抬头对我们笑了?!”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水晶球前,哈里斯·塞瓦迪的指尖深深陷进控制台边缘。
金丝眼镜后的蓝眸剧烈收缩,映着维克多那张毫无迷惘的脸——
预想中的认知扭曲没有发生,那双猩红眼瞳依旧清明锐利,甚至带着洞穿一切的嘲弄。
“怎么会…没有用?!”助手的声音近乎崩溃。
精心设计的红鸾嫁衣,融合东方冥婚咒术与认知锚定科技的杀招,竟似拂过深渊的微风。
哈里斯胸腔剧烈起伏,镜片后的目光却骤然灼热起来,病态的狂热压过了震惊:
“不可思议…何等完美的精神抗性!”
他如同发现稀世珍宝的收藏家,连声音都带着兴奋的战栗,“这才是…真正的‘容器’!”
猩红嫁衣的宽袖拂过冰冷床沿。维克多无视了监控室里的惊涛骇浪,目光落在身旁僵坐的“新郎”身上。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不合身的男式婚服,S级徽章在暗红布料上闪着幽光。空洞的眼瞳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微微俯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像对待弗兰斯那样额头相抵,只是将视线精准地投向少女失焦的瞳孔深处。
这个距离足够他探查,也恪守着对陌生少女的界限。
“滋——!”
异变陡生!少女灰白的眼珠深处,一点惨白骤然蠕动!
一条细如发丝、布满环节的线状蛊虫,如同离弦的毒箭,猛地弹射而出,直刺维克多猩红的右眼!
监控室内爆发出压抑的惊呼!
“成了!他死定了——!”
蛊虫没入眼球的瞬间,维克多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随即,他竟缓缓坐回了洒满纸钱的婚床边缘,甚至优雅地拂了拂宽大的猩红袖摆。
阖上双目,意识沉入体内。
猩红的血液如同奔涌的熔岩河,每一滴都承载着魔王的意志。
意念如网,精准捕捉到那条在血管中疯狂逃窜的惨白蛊虫。
它试图钻入神经,腐蚀骨髓,却被更狂暴的深渊之力层层围剿。
炼化开始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有最精微的掌控。
暗红的魔焰化作无形的熔炉,温度被精确控制在毫厘之间——足以焚毁蛊虫的意志,却绝不伤及自身分毫。
蛊虫发出无声的尖啸,在血脉囚笼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撞击都被更灼热的魔焰逼退。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十几分钟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那抹惨白彻底褪去,虫体被重塑,染上暗红的纹路,化作一颗微小的、跳动着臣服意念的深渊火种。
维克多睁开眼,猩红的瞳孔深处,一点暗芒转瞬即逝。
他再次看向身旁的少女。
这一次,无需靠近。新生的暗红蛊虫在他意念驱使下,化作一道无形的烙印,隔空射入少女的眼瞳!
“呃啊——!”
少女空洞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痛呼!
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原本死灰的皮肤瞬间涨得通红,滚烫的体温蒸腾而出,细密的汗珠浸透了额发。
她像一株被投入沸水的植物,在本能的痛苦中剧烈颤抖。
维克多眉头微蹙。
他并未触碰少女,只是抬起苍白修长的右手,隔空虚按。
掌心下方,空气骤然凝结,细碎的冰晶凭空汇聚,旋转着化作一片薄如蝉翼、边缘流淌着暗红魔纹的菱形冰晶。
冰晶悬停在少女滚烫的额头上方三寸之处。
极寒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弥散开来,精准地笼罩住她发烫的躯体,形成一道温和的降温力场。
既压制着体内两条蛊虫厮杀引发的恐怖高热,又绝不至于冻伤她脆弱的身体。
他如同一位操持精密仪器的主治医师,以冰为刃,以魔纹为鞘,将狂暴的能量对冲约束在方寸之间。
整个过程,他的指尖未曾沾染少女一片衣角,只有那枚悬浮的冰晶,在满室猩红中散发着凛冽而克制的寒光。
监控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哈里斯脸上的狂热凝固了,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镜片后的蓝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恐惧”的阴影。
少女滚烫的体温在冰晶力场的压制下渐渐回落,急促的喘息也平复成虚弱的抽噎。
她空洞的眼眶深处,一点暗红的微光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条细如发丝、通体覆盖着暗红魔纹的蛊虫,缓缓从她湿润的眼角爬出。
它不再狰狞,反而带着一种…被彻底驯服后的温顺,在维克多摊开的苍白掌心蜷缩成一团。
维克多猩红的眼瞳扫过掌心那点暗红,指尖魔焰无声窜起,凝成一个小巧玲珑、内壁刻满封印符文的玻璃瓶。
他随手将蛊虫弹入瓶中,瓶口魔焰一闪,无声封死。
“小东西…”维克多低语,指腹摩挲着冰冷的瓶壁,
“…回头再好好‘聊聊’。”
他将玻璃瓶揣进衣袋,目光转向身上那件刺目的猩红嫁衣。
宽大的袖摆绣着繁复的金线龙凤,衣料上还残留着劣质香粉和陈旧檀香混合的诡异气味。
他拎起过长的嫁衣,猩红的眼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审视过那些繁复的刺绣和衣料下隐隐流动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能量残留。
片刻后,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没有毁掉,也没有丢弃。
维克多瞥了一眼床上昏睡过去的少女,又抬眼,目光仿佛穿透层层墙壁,精准地“钉”在监控法阵的方向。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挑衅,只有一种…深渊般的平静,和一丝…洞悉一切后的、近乎怜悯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