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笑了。
在所有人肝胆欲裂的恐怖军威面前，他竟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平静。
就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没有带起一丝波澜，却让那坚冰，开始发出细微的、碎裂的声音。
韩琳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在她过往的任务生涯中，任何人在“最高军事密令”面前，都只有两种反应。
要么，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服从。
要么，是歇斯底里的抗拒与崩溃。
可林风，是第三种。
一种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第三种。
他平静得像一个局外人，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这不对劲。
这很不合常理！
就在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林风的回答时。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韩琳上校。”
“测试可以。”
“样品，也可以给你们。”
听到这里，王司令和陈教授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没有选择硬抗。
面对国家机器，选择配合，是唯一的出路。
韩琳的脸上，那股冰冷的表情也似乎缓和了一丝。
只要目标愿意配合，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然而。
林风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刚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顿了顿，仿佛在问一个今天天气如何般轻松随意的问题。
“但我需要提前知道。”
“如果测试结果，让你们，或者说，让陆将军非常满意……”
他抬起眼，平静地看着韩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
“我，能得到什么？”
……
我……能……得……到……什……么？
当这六个字，清晰地飘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时。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凝固了。
空间，也凝固了。
唯一还在流动的，是所有人脸上那瞬间变得无比精彩、无比扭曲的表情！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这是王司令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天啊！
他在干什么？
他在跟一个手持最高军令的特派上校，谈条件？！
他是在质问军方，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的问题了！
这是在找死！是在公然挑衅整个国家的暴力机器！
“完了……”
陈教授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觉得林风一定是昨天打得太尽兴，把脑子打糊涂了！
跟军方谈条件？
开什么国际玩笑！
另一边。
龙战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愕然。
他怔怔地看着林风，随即，那份愕然，却慢慢转变成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欣赏！
好小子！
真是个好小子！
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有种的年轻人！
当着军委特派员的面，谈买卖！
这份胆魄，这份气度，简直……简直不是人！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韩琳，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她锐利的双眸，不受控制地猛然睁大！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荒谬与震骇！
什么？
他说什么？
他在问……他能得到什么？
韩琳的大脑，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空白。
她执行过SSS级的潜伏任务，面对过最凶残的国际雇佣兵，也曾孤身一人深入敌后，引导导弹摧毁敌方基地。
她以为，自己的心志早已坚如磐石，不可能再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动容。
可今天。
她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用一句最平淡的话，给彻底破防了！
在代表着炎夏最高军事意志的军令面前！
在足以让任何门阀世家都为之颤抖的军威面前！
他竟然敢！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如此平静，如此理直气壮地，谈！条！件！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刻，她甚至都忘了愤怒，心中只剩下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荒谬感。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全场，依旧是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风声，和那依旧在轰鸣的引擎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风和韩琳两人身上。
林风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他只是安静地等着。
等着韩琳的回答。
终于。
韩琳动了。
她胸口微微起伏，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她那有些宕机的大脑，重新恢复了高速运转。
极高的专业素养，让她强行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波澜。
她意识到。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能用任何常理来判断。
用威压，用命令，对他，似乎根本不起作用。
他就像一块油盐不进的顽石。
不。
他不是顽石。
他是一座冰山，一座看似平静，实则在海面之下，隐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无比恐怖的庞大体量的冰山！
她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林风。
这一次，她眼中再也没有了最初的轻视，和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她没有直接回答林风的问题。
也没有像王司令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
她只是将林风刚刚抛过来的那个“炸弹”，用一种更危险，更致命的方式，又给扔了回去！
她看着林风，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林先生。”
“你这是在……”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地扎向林风。
“和国家，谈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