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视线死死钉在残碑底部渗出的黑雾上,那团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形,阴冷的气息像潮水般漫开,逼得人呼吸发紧。
“别回头!闭气三息!”他喉咙一紧,声音压得极低却穿透力十足,右手已经摸向袖中最后一根银针。话音未落,天眼悄然开启,视野瞬间穿透层层黑雾,直抵核心——一块嵌在裂痕深处、泛着腐绿光的玉芯,正缓缓跳动,如同活物心脏。
赵岩脚底一滑,顺势矮身,手心三枚铜钱已被咬破的舌尖血浸透。“老规矩,声东击西。”他咧了咧嘴,手腕一抖,铜钱带着血痕划出不规则弧线,分别砸向黑雾头颅、左肩和右膝投影位置。撞击声清脆杂乱,像是街头小贩敲打铁锅招揽生意,偏偏在这死寂洞厅里炸出一片精神干扰。
陈青阳没说话,双掌贴地,寒气自丹田喷涌而出,顺着地脉疾行五步,瞬间将残碑周围区域冻结成一片霜白。地面灵流被截断的刹那,黑雾身形猛地一顿,表面浮起细密冰霜,裂纹般蔓延开来。
“断源成功!”赵岩低吼一声,刀柄往地上一杵,借力腾空翻滚,避开一道从黑雾中射出的阴风刃。那风擦着他耳侧掠过,削下几根头发,飘在半空就被冻成了灰。
林浩趁机前冲两步,脚尖点地跃起,手中银针蓄势待发。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脑中系统警报嗡鸣——能量不足,天眼视野开始模糊,连带着指尖微颤,针路偏了半寸。
“差这点儿?”他冷笑,舌尖再次用力一顶,血腥味在口中炸开,脑子反倒清明了一瞬。虚拟空间内,“医术辅助”模块勉强重启,三根银针的轨迹在意识中快速推演:第一针封气门,第二针锁经络,第三针直贯命核。
“赵岩,再扰它一秒!”林浩大喝。
“爷的专业就是搞事!”赵岩把最后半口血喷在掌心,双手齐甩,两枚备用铜钱旋转飞出,一高一低,精准撞在黑雾尚未凝实的手腕与踝关节处。那团黑影果然出现短暂迟滞,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仪,画面晃了一下。
就是现在!
林浩腾身而起,借铜钱反弹的气流微调方位,身体在空中拧转,避开了正面压迫的阴寒气旋。他右手一扬,三根银针呈品字形激射而出,穿过裂痕缝隙,直插玉芯三处命门。
“咚!咚!咚!”
三声闷响几乎重叠,像是有人用木槌敲打老旧门板。黑雾发出一声尖锐嘶鸣,整体剧烈扭曲,原本稳定的形态开始溃散,光芒由浓转淡,攻势彻底瓦解。
“中了!”赵岩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像跑了十公里,“这回总该凉透了吧?”
陈青阳仍跪伏在地,双手维持结印姿势,脸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没完。”他声音沙哑,“它还在动……只是换了方式。”
果然,残碑底部的黑雾虽不再向前推进,却缓缓收缩,朝着玉芯方向回流,像是退潮时的漩涡,反而让核心区域的能量更加密集。那块腐玉的跳动频率加快,隐隐透出红光。
林浩落地时单膝微屈,稳住身形,盯着裂缝中的变化,眉头紧锁。“它在反向聚能……想孤注一掷?”
“那就别给它机会。”赵岩撑着刀站起来,肩膀上的旧伤崩裂,血顺着臂弯往下淌,“我还有招——虽然不太体面。”
“说。”林浩目光没移。
“我爹教过一招‘撒钱驱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民俗绝活,专治各种不服。”赵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全是磨损严重的老式方孔币,甚至还夹着一枚生锈的铁钱,“据说越穷的人撒得越灵,因为我爸当年穷得叮当响,所以特别准。”
林浩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这不是骗香火钱的江湖套路?”
“信不信由你。”赵岩把铜钱全倒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又全吐进手心,“但我现在穷得只剩这几枚破钱了,按理论来说,威力应该拉满。”
话音落下,他双手合十猛搓,铜钱摩擦出刺耳声响,随即猛地向前一扬。钱币如雨洒出,在空中划出凌乱轨迹,叮叮当当地砸在冰封的地面上,有的弹跳,有的翻滚,毫无规律可言。
诡异的是,每枚铜钱落地的位置,竟都恰好压住了地脉断裂处的微弱灵纹节点。
“巧合?”林浩瞳孔微缩。
“不是巧合。”陈青阳突然开口,“他在用铜钱封脉眼——手法粗糙,但方向对了。”
那些看似杂乱的落点,实则暗合五行方位,竟隐隐形成一个残缺但有效的封锁阵型。黑雾回流的速度明显减缓,玉芯的红光也开始闪烁不定。
“原来你小子还藏了这一手?”林浩看向赵岩,眼神变了味。
赵岩耸肩:“小时候听故事,没想到真有用。我爸要是知道今天靠这个救命,估计能笑醒三次。”
林浩没接话,目光重新锁定残碑裂痕。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没开始,但现在,主动权已经在他们手里。
他缓缓抬起右手,最后一根银针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针尾微微颤动,映着幽光。
“等它再聚一次。”林浩低声说,“我们打断它的节奏,然后——”
“然后让它知道,什么叫现代都市修真圈的卷王是怎么打架的。”赵岩接过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陈青阳闭上眼,掌心寒气再度凝聚,冰晶在指尖生长,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黑雾深处,玉芯又一次开始加速跳动,红光渐盛,仿佛即将引爆。
林浩的指尖微微松开,银针悬于半空,只待一声令下。